安德拉德没有指出自己是强烈反对这一主张的:东南亚公司运销的蕉麻占去了他现在年销售量的一半。
魏斯知道,安德拉德所提及的东南亚公司的商船队。因为马尼拉贸易能够运回很多急需的原木、蕉麻、烟草和椰干。企划院对马尼拉的贸易远航行动评价很高。他想把话题从澳洲人的方面引开,就在这会儿,突然响起了一声低沉的闷响,仿佛是巨大的鼓槌正在敲打着地面。前雇佣兵就像条件反射一般地扑到车窗边。
“萨拉曼卡先生又去观赏他的新宝贝大炮了。”安德拉德说。
道路两边的杂树林随着马车的疾驰一晃而过。娇柔、明丽的香蕉树和修长、阴沉的椰子树交织成无边无际的绿篱,树枝的缝隙中似乎露出了几座土黄色的营房,但是在宽大的蕉叶遮挡下转瞬即过。炮声还在一阵接着一阵,魏斯的心猛一下抽紧了。他听见了炮弹拖着拉长的尖啸的尾音,教他记起在巴尔干服役时那种很常见的76毫米铁托炮,接着是爆炸的轰响,树篱上边翻滚出一团白烟,夹杂着飞散的青草和土块。
魏斯冲动地想立即停车,下去看个究竟。但他马上改了主意,伸手在座前的一个铃上按了两下,这是催促赶路的信号。两对马在车夫的驱策下像象是插上了翅膀,车轮掀起的尘雾淹没了道路上的其他东西,几个西班牙人策马疾驰过来,想一睹这流星一般飞驰的耀眼的轿车,最后都被甩在后边。经过巴石河上狭窄的木桥,灰色的城墙下面,守门的士兵看来很熟悉这辆马车和它上边的纹章,当它隆隆作响,旋风般地冲过城门时他们还敬了个礼。红旗马车带着一种雷鸣似的喧闹声滚过城内用碎石铺垫的街道。行人们纷纷闪到路边,惊讶而又羡慕地望着伯爵的马车和鬃毛飘荡的骏马。
“我到现在才知道人会由于速度而产生快感,”安德拉德的酒意有些醒了:“啊,当心,伯爵,前边有马车!”
行驶在他们前方的这辆马车镶嵌着一个图案十分繁琐的大型纹章。虽然车夫竭力保持着对后来者的领先位置,可他的努力完全是徒劳白费。过于宽大的车身,大小悬殊的前后车轮以及靠皮带连接的悬挂装置都决定了这不是一台适宜高速行进的车辆。在路边和楼房上围观者的一片惊叫中,红旗马车轻而易举地绕过前面的马车,将它抛到身后。当两车交会时,马车的白缎子窗幔挑开了,露出一个油光锃亮,只剩下几绺头发的脑袋,那高颧骨、鹰钩鼻和一对凶光毕露的眼睛,都是魏斯在市长府邸宴会上所熟识的。
“看来,”安德拉德说,“堂?埃斯特万?萨那夫里亚先生已经成为您的敌人了。”
ps:注:sangley,指来菲的中国人,亦可指他们与当地人的混血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