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治大国犹如烹小鲜。髡贼这般做法,怕是难以长久啊。秦之殷鉴不远啊!”一位士子叹息道。
黄禀髡正要附和,林遵秀却皱眉道:“若是法度如此严苛,临高百姓岂不是民不聊生,又如何能说是安居乐业呢?”
“秦之覆亡,不是亡于法度严苛,而是滥用民力!”内中一个士子说道,“秦法严峻,自商鞅变法始,为何当时不亡国。最终反倒能一统六国呢?可见并非变乱之根源!”
这个士人看起来年龄很轻,衣着也很寒酸,在这群秀才中显得很是惹眼:“我看澳洲人之所以能有如此的成就,便是严刑峻法的好处。别得且不谈。就是赋税里的种种弊端,澳洲人若无严刑峻法,岂能革除?”
“这是吴佲,”史秀才小声说,“他吧,连个秀才都不是……”言辞中略有些鄙夷。“不过见识却是不差,就是好作惊人语。”
“话不能这么说……虽说赋税弊端丛生,然而粮户缙绅乃是朝廷的根本,像黄兄所言澳洲人那般的做法,恐怕让人寒心啊。”有人忧心忡忡。
接着几个人又争论了一番,看上去赞成髡贼“严刑峻法”的人甚多――他们多是城市工商业主家庭,在田赋上没什么切身利益,对社会治安倒是十分看重,因而对澳洲人的种种做法十分赞赏。
“就说前几年澳洲人在广州城下过兵,剿了多少匪人。四郊就此平静。这便是莫大的好处啊。”
黄禀坤暗暗皱眉,他偷眼一看林、梁梁二人对越来越“明奸”言论不以为意,便也就随便应了几声,除了心中默念“商贾凉薄”外,也就是说些临高的风物人情,什么大铁船小火车,甚至芳草地学校的样子,学生的奇装异服等等闭口不说自己为何来到广州,引得在座的他人啧啧称奇。
二献放过赏,林尊秀终于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哎,黄公子。现在国事方艰,流民四起。我有时候啊,反倒想卖了这酒楼,像澳洲人一样,开个大大的工厂,把这流民雇佣过来,上可报答天恩,下可泽被苍生。”黄禀坤假装认真的点点头,摆出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心里明白这些士子已经被髡贼影响了,也不知道这县学里面,还有没有能识破髡贼险恶的明眼人。
大家正在沉吟处,外面厨子的声音又响了“三献,龙虎斗!”伴随着报菜名的声音,突然有个凄惨的女声从外面传了进来:“老爷,行行好吧,孩子几天没吃食了,老爷――”
众人听到外面喧闹,纷纷走到走廊里往外看,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领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在酒楼外面的大厅里四处作揖求食,食客们要么不理会要么假装看不见,要么怒斥小二。几个店伙拉着这个疯婆子一样的妇人,死命往外拽,偏偏就拽不出去,大家的耳边只听见妇人疯狂的哭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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