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船上没有仆人,自然也无人想得起奉茶的待客规矩来。林铭眼见索普发话。他是最机灵不过的人儿,见这里没有仆役侍奉。赶紧出去找茶。
茶倒是有,只是一大壶粗茶,即浓且黑――就是他们中午吃饭时候用来下干粮用得。林铭心想这茶实在拿不出去,正没奈何,却见谢澎已经拿出一个玻璃瓶来。这东西林铭却是认得的,乃是临高最大众的饮料格瓦斯,广州的紫记商号里亦有出售。
林铭赶紧将格瓦斯倒在茶盏中,送了进去,
陈洪义年老了原本就口中少唾液,说了许多话不免有些口干舌燥,见林百户亲自送茶水来,唬得赶紧起身,连说:“不敢当,不敢当。”
“哪里哪里,时才多有怠慢,这是澳洲水,最是清凉解渴……”林铭客气的让陈掌柜很是不习惯,也愈发搞不清索普的底细了。
陈洪义接过茶盏,却见里面是清澈见底,微微发黄的一杯水,白色的釉面上还附着许多小气泡,散发着一股清新的香气。喝一口,甜丝丝的又微微发麻,口感十分清凉。
“这是澳洲水吧。”他忽然想了起来,前些日子,他家大儿子特意从广州弄来这玩意:是装在玻璃瓶里的,十分贵重。
“正是。”索普暗暗诧异,没想到这种在广州也算是轻奢品的饮料在三水也有人知道!
怪不得这小畜生特意去买,味道果然十分奇特,消暑解渴的上品。陈洪义暗暗骂澳洲人一天到晚弄些奇技淫巧的玩意,勾得他家里的几个子女一天到晚要买“澳洲玩意”,简直败家!
他喝了半杯子,方才继续道:“拉纤过滩艰难也就罢了,只是这江上还有许多歹人。轻得,土霸豪强拦船勒索‘过水钱’;重得,便直接上船抢劫,杀人越货无所不可为。”特别是肇庆一带的西江沿岸,因为多是山区,是水匪的渊蔽。水匪在这一带活动非常频繁。其中以疍家的徐、郑、石、马四姓水匪最为猖獗,不但在西江活动,还深入北江行劫。
说到这里他忽然觉得有点失言了,因为这里就坐着一位林百户,说“盗匪横行”,岂不是扫了他的脸面,不由得有些不安。
“想不到水匪如此猖獗。”索普注意到他的脸色露出不自在的表情,又在偷眼看林铭,稍一捉摸就知道陈掌柜在想什么了,“官府难辞其咎。”
陈洪义额头上汗都流了下来,幸好这位贵客是货真价实的锦衣卫百户船上的人,不然他怕是要立刻起身告辞了――他可不想因为言辞不慎获罪。
只听林铭也附和道:“是极,是极。官府惰政,坐视贼人做大。只是苦了这沿江的商民了。”
“既然水匪猖獗,陈掌柜的水上营生又是怎么做得呢?”
陈洪义却不吱声了,林铭道:“你就别藏藏掖掖了,这点事情谁不知道。这位索老爷是……是……从京里来得,你只管说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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