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老爷也是裴小姐的熟人吗?”苏爱有气无力道,“我原是想找她的,只是那会澳洲人和朝廷开仗,紫明楼被查封,裴小姐也去向不明,有人说她已经逃回澳洲去了,也有的说她被朝中大佬掠了去。”
她此刻已经平静下来,只是说话间偶尔还带着抽搐悲音,娓娓诉说:“我大约是天生命硬,小时候便剋了爷娘,好不容易脱了火坑进了高府里,又剋了高老爷;再到肇庆,没过多少安稳日子,又剋了男人……跟过两个男人,却没留下一点骨血,半点依靠也没有……”
说到这里,她已是拭不完的满眼泪,几个人都不由得唏嘘。
“……老爷死后刚满头七,大娘就来逐我出门,我说,好歹也等人入殓了,断了七。我自然拿了东西走。大娘说:‘你根本就不是我家的人,买来得玩意罢了。如今不卖了你就是天大的慈悲了。’立地撵我出门!不管三七二十一,进屋里强盗似的,将我的积蓄衣物但凡能拿的都拿走了,直接就将我赶了出去……”
苏爱说得伤了情,又复泪眼汪汪,握着口哽咽许久,接着说道:“寒冬腊月的,刮老大的风。我不知道去哪。站在这江边,看着江水,那时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真想着干脆跳下去一死了之。幸而有好心人看到解劝几句,才没让我走绝路。我当初又藏了些银子头面在身上,总算没做了饿殍。想回广州去,身边没有男人照应,又没盘缠,只好在这里重新吃上这碗饭了……”
索普原来并不怎么同情她,觉得她沦落风尘不说,而且两次与人为妾,虽说有“不得已”的地方,说白了也不过是和21世纪同行们一样好逸恶劳罢了。此时此刻设身处地的想想,她的处境和另一个时空不同,17世纪哪有孤身女子的立足之处!想来竟有太多的“不得已”。不由得慨叹道:“既已遇到了林老爷,我看你也不必再吃这碗饭了。赶明送你回广州去,你去投奔裴丽秀吧。紫明楼如今生意做得更大了。你到她那里去,不拘什么差事给你做做――好过以色事人。这样的饭能吃几年?”
林铭见苏爱眼神中透出疑惑来,赶紧介绍道:“这位是索老爷,是我的……嗯……上司……索老爷听到你的悲泣,他心善命我过来看看,才有今天这场奇遇”
苏爱敛衽跪倒在地,哽咽着说:“索老爷必定是菩萨转世……老天爷必定保佑您子孙玉帛公侯万代……”
索普暗道林铭倒会做人!不过这话听着倒也受用。用手虚抬了下:“不用多礼。即这样,我派两个镖师先送你回庙里下处收拾行李,你且歇一晚,明日将房钱结清了过来再做安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