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切身之痛,又长期在辽东行商,辽东汉人和俘虏的惨状是亲眼目睹而又无能为力的,说起来极是沉痛。
李洛由宣泄了一番,想到自己是在临高,和一群海外之人谈这些做什么,他们根本就不是大明的臣民。当即不再说下去。拱手道:“失态了,见谅!见谅!”
想到既然鞑子因为没有粮食急于把俘虏卖出,己方完全可以去收买。妇女小孩鞑子不要,蒙古人也不肯出高价,临高这边却很需要。在李洛由到来的柳工作会议上,对收买辽东人口也有讨论。
“此事,我等倒是愿意解百姓之苦。”刘三说。
“哦?贵众意下如何?”
“鞑子养不活这许多人口,要把人口出卖,我等去买就是了――”
李洛由眼睛一亮。这刘三爷说得不错,澳洲人不管怎么样总是自认为华夏苗裔。临高又是大明的疆土。到得临高,比沦落到蒙古人手里好上百倍。然而他又是摇头:
“此事难办!”他警告道,“鞑子很鬼!青壮年是绝不肯卖得,只肯卖妇孺老幼……以我的薄面,一次赎取十几个青壮还是可以得,大批很难。”
他没有说下去,澳洲人毕竟不是单纯的做善事,不见得会花大钱千里迢迢的弄许多干不了重活的妇孺老幼回来。
“妇孺老幼我们也要,救得一个是一个。”刘三摆出一副正义化身的摸样,妇女,临高本来就是性别失调,多弄一些妇女回来可以平衡性别,再说轻工业上女人也有很大的用处;至于孩子,更是穿越众最喜欢的人力资源――没有什么比怀着强烈仇恨的孩子更容易接受新事物了。
“三老爷真是义薄云天。”李洛由激赏道,“不过,鞑子最看重的就是铁器粮食,我看贵众包买的三十一种货物里也有,想来需用不足。如何有余力再去赎买?此事怕是很难。”
“只要粮食铁器?”刘三顿时被浇了盆冷水,他怀着希望问:“总能卖其他物件吧?”
“黄台吉虽是个鞑子,见识却不差。”李洛由说,“商人运物进去卖得,他只欢迎事关民生国用的物资。粮食铁器最好,布匹绸缎也行。就是象你们这玻璃镜子之类纯然享用之物,怕一运进去就会下令禁卖。”
“原来是这样。”刘三想这倒是棘手。牵涉到战略物资出口的话,就得通过执委会的同意了,“那倒要另外计较了。”
“若是你们有这样的意思,李某愿意牵线搭桥。”
“有劳李东主了!”
双方约定:最近三个月内,由他安排,让几名元老秘密前往辽东实地勘察,看有无可能向辽东大批购入俘虏。
双方以李洛由在此的分号作为联络地点,而顾葆成是联络人。除此之外的渠道双方不做其他接触。李洛由出示了一对花押牛角图章,两个图章可以合成一个,又能分成一对。他留下一个。
“但凡有信或是捎来口信,以此花押为凭。见章如见人。”
他在平日的经营中为了保密,与各方联络全用这种手段。不识为简单又有效的办法。除了扫叶之外,他的内外书房里各有两名心腹为他保管这些花押各不相同的牛角图章,至于每一枚图章对应的是谁,只有他自己知道。
赎买俘虏的事情,对李洛由没有直接的好处,而且也未必能做成,还是让他心胸稍畅。对澳洲人的好感也有所增加。
李洛由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继续在临高参观访问。吴南海的集约化农场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接着又拜访了东门市天主教堂――他是偶然中才知道这里有教堂的――在路上他看到有人挂着木十字架。一问才知道此地早已有了教堂。于是在他的要求下临时增加了对教堂的参观。
在东门市教堂他受到了吴石芒等人的热烈欢迎。虽然李洛由对这位澳洲的神父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感。此人仪表堂堂,举止得体,比在马阳春那个臭烘烘不爱洗澡的德国神父要体面多了,但是他的谈话里却实在感觉不出此人是个神父。
倒是白司铎还有点样子。李洛由对澳洲人能允许教会在这里修建教堂大有好感,听说这里还成立了修道院更是吃惊不小,这样看来澳洲人对天主很有崇敬之心。
教堂不大,尖尖的屋顶,一座小型的钟楼,墙壁上开着长长的玻璃长窗。建筑简洁美观,李洛由对这教堂很有好感,当即捐赠了相当于一百两的流通券。吴石芒表示感谢,回赠他一本中文版的《教义问答》,这是天主教徒入门之书,书印得极精美,又有漂亮的装帧。让李洛由大为激赏,当即又捐赠了一百两银子作为印刷此书之用。并且表示愿意采购五百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