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结局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好的了:髡贼总算没有成为一患,琼州府失陷的各县也已经收复。大明在东虏和流寇上流了太多的血,再也经不起一个新得髡贼了。广东方面虽然损兵折将,但是总算没留下后患,光这样他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然而这样让他感到宽慰的奏折并不多,每天流水般送到他御案上的总是无穷无尽的坏消息。最近几个月,登州兵变成了困扰他最多的朝务。
兵变这种事情,原本已经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从天启年间起,军队日渐跋扈,此起彼伏的闹饷、兵变,殴打文臣杀戮将领已然成了家常便饭。特别是东江,自从毛文龙被斩之后就一直没有太平过。没想到现在东江的辽人竟然在登州起事,公然占据州县,杀害官员起来。
事情越闹越大,有奏报说叛兵已经连下了七城――特别是登州的失陷令他十分震动。登州是辽东战线的海防重镇,不但连接着东江和山东,还起着和朝鲜联络的口岸作用。朝廷在当地多年经营――特别是孙元化当了登抚之后,朝廷每年在登州花费八十万两银子的军费用来练新军,造大炮。如今竟然全部灰飞烟灭,如何不让他感到痛心疾首。
盛怒之余,他几次想将孙元化革职拿问。但是每次都没有下决心。
孙元化从登州突围逃出之后,现在正在莱州布置防务和进剿事宜,如果这会将他拿下,一时半会也无合适的人选接任。其次,登莱一带的军队大多是孙元化统带过得,新派巡抚去,恐怕会军心不稳,万一再闹出事情来岂不是雪上加霜。
而且徐光启、周延儒两位大学士竭力为孙元化开脱,奏请皇帝让他待罪效力。
这二位大学士都是皇帝颇为敬重依仗的,他们的意见也不能无视。
眼下,最让皇帝感到头疼的是由此而来的激烈争论。
一开始,是激烈的剿抚之争,渐渐的,就成了对熊明遇、周延儒的集中攻击。雪片般的弹劾奏折堆满了他的案几。
熊明遇也就罢了,周延儒办事干练。是内阁中不可或缺的能为他理事分忧的人物。现在因为孙元化的关系,奏折都把矛头指向周延儒――孙元化能当上登莱巡抚是周延儒的运作,孙元化馈赠过貂皮人参等辽东特产给过周延儒,这些对掌握着东厂和锦衣卫的皇帝来说都不是秘密。
“诸臣工说是要治孙元化之罪,无非是意在周玉绳罢了。”他在心中这样暗想。心中有些疑惑,这其中莫非有党争的事情?皇帝最忌讳的便是这“党争”。
但是最近雪片一般针对周延儒的弹劾,使得他原本对这位首辅的信任感也渐渐的产生了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