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畏攥紧‘湖光’的剑柄,“这次恐怕是真的决战了。你找到那家伙了么。”
尤格依旧盘着水晶球,摇摇头,“没见他的影子,但是施瓦托德带着他们的第一魔导军团过来了,就在对面,搞不好真的是第一战,或者最后一战了。”
“大战开始的时候,唯独那家伙不在前线,你信吗?”无畏再次侧过头,死死得盯着对岸,盯着南岸展开的重重帷幕。
“哼,怎么可能,那杂种肯定是躲在某个角落里等着阴人吧。呵呵,都一把年纪了做事的风格还是这么卑鄙。”尤格咧着嘴笑,苍老发灰的眼睛里发出阴冷的光,“安提亚斯,你怕不怕。”
无畏呵呵一笑,“老东西,你还记得我的真名呢。”
尤格冷哼,“那是当然了,我还记得上代女王屁股上有三颗痣呢。哎哟,又圆又白又大,哧溜哧溜,不行了搞不好等会儿要死了,让我最后冲一发……”
“……”无畏耸耸肩,也见怪不怪了,发呆似得看着完全遮蔽了河界的帷幕,“老东西,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可能做错了。”
尤格没有说话。
无畏停了一会儿,“如果当时我们站出来阻止她,或许今天也不会……”
“安提亚斯,你今天的话太多了,彷徨会让你的剑变钝。”
大法师站了起来,从无畏的身边漂了过去,白发无风蒸腾,法袍子下如树杈状的紫色闪电如雷云般激荡着,蒸腾着几乎点燃了整个神殿附近的魔能,“还是老规矩,我会把其他杂鱼都挡下来的,你不用担心别的,只要把那一剑斩出去就是了。”
大法师尤格在神殿外扭过头,好像是在看老友最后一眼,苍老干涸的皮肤下,空洞的眼眶内好像包裹着一团耀目的雷光。
“斩了基力安,把一切都了结,我们就能归乡了。”
随即他划作一团耀眼的雷光,闪烁着紫色的光芒,自大地倒霹向天穹,在遮天蔽日,漫无边际的暗影帷幔上,留下一串闪耀若龙形的雷影。
而像是在响应老友的呼唤,从帷幕的另一边,远远看去也如曳光弹一般升起了一团璀璨的白光。越过重重的帷幕向紫电迎来。
而白光后面,跟着升起的是数道,数十道,数百道,上前道犹如人型的黑影鬼雾,就如浓厚的烟云,追逐着白光,飞翔在夜空上,遮蔽了从帷幕顶端漏下来的最后一点星光。
而从整条战线上,更多的黑烟在从南岸升起,连成一片密集的乌云,在一点白光的带领下,以远比帷幕更庞大,更汹涌,更恐怖的气势,如雪崩,如海啸,如雷暴,向着无畏神殿的顶上,向着被帷幕遮拦的苍穹,向着被紫色雷光所庇护的河界与青山,汇聚而来。
同样是北岸,
无鼻背着锁链,咬着火炬,攀爬上岸堤。
他其实多少有些猜到,对岸的箭雨为什么会停了,但有的事情就算心里早有预料,亲眼看到还是会很震惊。
索伦坐在由五十多颗精灵脑袋堆成的小丘上,把一柄血迹斑斑砍骨头砍到卷刃的单手剑平摆在腿上,正默不作声得等着死兵们爬上来。
好像坐在血肉的王座上,等候觐见的真王。
或许加入这小子的兵队,跟在他身后冲也不错。
索伦数了数无鼻带着的第一队,只爬上来二十个人,之前的几轮箭雨大概射倒了十个吧。
现在他是知道了,领头的魔法箭瞄着第一个人,那么走在前头的第一队就是后面全队的挡箭牌。
严格得说,这个战术走在第一个举火把的无鼻,才是吸引火力的靶子,理想的最优解,是他这个兵头一个人走一队,其他人跟在后面。
不过面对这次的精灵神射手,显然死兵队的老兵也没把握,才会选出一队人来,其实都是以防万一他阵亡的时候,能捡起火把继续前进吸引箭雨的靶子。
原本预计三十人的伤亡,只死了十个还算不错吧。
“哦侏儒,你小子还没死呢!太好了,我门牙磕掉半个,能帮我治……你的手怎么了,不要紧吧?”
一只耳和马粪也爬了上来,当然索伦可不会说他们运气好,只能算命硬。
一只耳满嘴都是血,被一箭炸碎了头盔面罩,射断了上颚半边门牙划开了嘴唇,现在是一只耳加兔唇了。
马粪身上也插了两支,不是,一支箭,背上被射穿了一个洞,箭头从腰肋穿出来,把整个人卡在盔甲里了。
其他人的情况也都差不多,没见到哪个毫发无伤的天命之子。
至于索伦倒是没啥事。
“没事,魔法反噬罢了。睡一觉就好了。”
右手石化了,索伦还没脱盔甲看,但右手到前胸都没知觉了,‘美杜莎的吹息’还是失败了,僵持的太久,那些弓箭手拼着最后的‘勇气’,反过来把他的灵魂拉伤了,暂时没法用魔法了。
索伦揉了揉僵硬的右臂,把剑插在精灵脑袋上,“脑袋硬通货,你们谁要自己拿吧,给我一把剑。”
马粪把自己的佩剑递给索伦。
而无鼻举着火炬走过来,“脑袋借给我一颗,用‘先驱之炎’把突破战线的信号发出去。
都退远一点,等会儿火焰很大,对岸和沿岸都能看得见。我们要守住这个渡河点,等后面的大军渡河建立前线阵地,再前进。”
“再前进?”一只耳忍不住问道,“你看我们还能再前进?”
无鼻斜了他一眼,“你觉得他们会让我们歇着?做好心理准吧,不打到天明没个停歇的时候。实在太累的话,就倒在地上装死。”
一只耳恍然大悟,“好办法。”
索伦嘿嘿笑笑,猛得脸色一变,“都装死!快都装死!有人过来了!有东西飞过来了!”
一只耳和马粪立刻跟着索伦往地上一倒。
无鼻更是果断把火炬扔到一边免得被暴露了。其他的死兵小队也跟着趴下,都用不着伪装的,反正大家都被射得和箭靶一样,鲜血淋漓,缺胳膊断腿的。
“怎么回事……”一只耳小声问。
索伦瞪着眼看向北方的云层,“嘘,歌声。”
有什么东西唱着歌飞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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