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赵绵泽也虚伪的奉承了。
“十九叔说得极是,东方大人是个公而忘私的人。”
赵樽点了点头,似是不想就此事再多说什么。但赵绵泽却半点没有换话题的意思,掐住了便往深里说:“不过十九叔,侄儿却认为,锦衣卫掌直驾侍卫和巡查缉捕,职权范围越来越大不说,在刑律方面实在太过严苛,人人都是父母生养,肉身凡胎,往诏狱里一丢,难保不出冤假错案,实在很难公道……”
冤假错案?范从良那里能出什么冤假错案?
这赵绵泽像在关心赵樽,实际上却是想变相地告诉他,范从良已经落到了东方青玄的手里,那“千年石碑”之事便是板上钉钉了吗?如果范从良咬出了她来,会不会连累赵樽?
夏初七心里担心着,打量着赵樽。
可他什么情绪都没有,只淡淡听着,一只手微微曲着,极富节奏的一下下轻敲着茶盏,一直等到赵绵泽说完了,才慢条斯理地回他,“大家都是为了朝廷办事,绵泽你这性子,还是太过仁厚了些。”
“侄儿只是感叹,怕范县令过了刑,会胡乱咬些什么。”
赵樽慵懒的抬手喝了口茶,漫不经心地瞄过去。
“那绵泽你这些想法,可有向陛下谏言?”
赵绵泽微微一笑,“自然是有的。”
“陛下可有阻止?”
“不曾。”
一搁茶盏,赵樽微微眯眼,“既如此,那天子之心,咱们还是别操了。”
这话应得精准而巧妙,夏初七不得不叹服。打字面官腔,这些人都是一抓一个准的好手。可赵樽这人言辞不多,嘴上功夫却尤其厉害。真真儿担得起那什么“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的词了。
然而,虽然被赵樽呛了,赵绵泽的心性却极好,也不着恼,只是笑,“十九叔教训得是,是侄儿僭越了。东方大人行事自有他的风格,皇爷爷任用他,自然也有皇爷爷的考量,侄儿委实不该妄加猜度才是。”
赵樽只是喝茶,不再说话。
那意思却是“既然知道,那就不要说了。”
接下来,两个人又恢复了赵樽刚进门时的状态,直到赵绵泽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夏初七的身上,“十九叔,侄儿先前说,要请楚医官为我父王诊治之事,已经报请皇爷爷知晓了。”
轻唔一声,赵樽极冷淡的挑眉,打断了他。
“我会向陛下说明原委,不敢让她误了太子。”
赵绵泽笑了一下,“侄儿心知十九叔是为了顾及心爱之人,免得他受累,可如今我父王重病在床,我这个做儿子的看着万分心疼,既然寻得良医,又岂能不尽心求来?”
说罢,他竟从座位上起来,对着赵樽弯腰作揖不起。
“望十九叔成全侄儿的一片孝心。”
眼看赵樽要拒绝,夏初七来不及考虑太多,飞快地走过去,半跪在赵樽的脚边儿,一只手死死拽住他的小腿,把话题给接了过去,“爷,您看长孙殿下都给您行大礼了,您要再顾惜着我,都说不过去了,而且陛下会怪罪您的。先前我也觉得自个儿才疏学浅,可如今我想通了。在下虽不才,可医者以仁为本,去瞧瞧病况总是好的。爷,您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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