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七受不住老孙一把年纪了还在抹眼泪儿,眼眶一热,唇角微抿,握在被子里的手,慢慢地攥紧,可脸上仍是带着笑,反过来安抚了他一阵,终是提到了正事。
“泽秋院那位,肚子几个月了?”
孙正业知道她问的是太孙妃,默了一下,道:“快四个月了,不过看她的身子骨,却未显怀。七小姐,她的脉案,还有这几日到典药局来拣药的方子,老朽都带来了。”
老孙吸了吸鼻子,说着翻开了药箱。
这件事,是夏初七吩咐他做的。
接过脉案和方子,夏初七看了看,微微眯眼,微勾的唇角露出一抹不经意露出的冷笑,却眨眼即逝。
“很好,老孙你最辛苦了。”
孙正业刚出去,梅子就进来了。
“七小姐,柔仪殿的虞姑姑来了。”
看梅子目光闪躲,夏初七微微蹙眉。
“说什么了?”
“说贡妃娘娘有请。”
梅子低低的说完,夏初七的手心已然攥紧。刚好夏问秋把赵绵泽找过去了,贡妃的人就赶巧来了。而且这夏问秋“腹痛难忍”,只怕赵绵泽一时半会很难脱身。
可贡妃与夏问秋,能扯到一块吗?
她不愿意把这样的事情随便嫁接到贡妃的头上,因为那是赵十九的生母。但如果此事不是巧合,东宫与柔仪殿竟然能扯上关系,恐怕与那个向来看她不顺眼的老对手月大姐脱不了干系。
柔仪殿是她第一次来。
入得殿门的时候,嗅着微风里夹杂着的兰桂香气,她稍稍有些紧张。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紧张。不为旁的,只因那人是赵十九的亲娘,是她肚子里小十九的亲奶奶。
下了肩辇,晴岚来扶她。
“小心些。”
她轻“嗯”一声,微微低头走路。
可没几步,视线里,便出现了一幅流云般的裙裾。
“七小姐来了。”
出声的人,柔和端庄,极是熟悉。
夏初七的视线从她的裙裾慢慢地挪到她略带嘲意的脸上,唇角一勾,缓缓的露出一抹灿烂到极致的笑容来。
“月大姐,好久不见。”
月毓微抬着下巴,便不回应她,只点点头,又转头看向晴岗和一直愉快地冲她挤眼睛的梅子,态度冷漠地道:“贡妃娘娘有交代,今日只见七小姐一人,其余闲杂人等,皆在殿外候着,有茶水招呼。”
“月毓姐姐……”梅子的性子急,不等夏初七开口,便接过话去,大抵她往常与月毓太过熟稔了,话音未落便自然而然地去拉她的袖子。
“七小姐身子不好,少不得有人在旁侍候……”月毓眉梢微动,轻轻甩开手,不咸不淡的堵了回来,“姑娘还是外头候着吧,贡妃娘娘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梅子喉咙一噎,僵在了当场。
她记得在晋王府时,月毓对府中上上下下的人,每一个都和颜悦色,几乎没有人不夸她有当家主母的风范,最是配得上爷了。梅子虽也喜欢十九爷,但也是极喜欢她,极崇拜她。可如今,是因为爷不在了,她觉得没必要再示好了吗?她怎么突然变了?一样的端庄美丽,一样的温和有礼,但眼神里却满是冷漠,就像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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