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帐里恢复了平静,时雍也松了口气。
不论巴图怎么想,来桑闹的这一出,已是人尽皆知,巴图再不要脸,也不好真对她做出什么有损天家颜面的事情来吧?
巴图眉头一皱,“你在笑什么?”
笑?她有笑吗?
时雍眉梢轻扬,敛住脸上的表情。
“回大汗的话,我没笑。”
巴图冷笑:“你很聪明。”
时雍低下头,“我不懂大汗的意思。”
巴图道:“孤这儿子,头脑简单,鲁莽轻率,极易为人利用,但他自幼生长在他母亲身边,对人防备心重。你能讨得他喜欢,极为不易。”
讨他喜欢?
时雍想到来桑那张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的脸,不知该做什么表情。
但她没有必要拆穿这一点。
“大汗过奖了。”
时雍说罢,看巴图轻轻摇头,手在太阳穴轻摁,似乎是舒服了些,觉得这是个好机会,立马走到他的跟前,拱手垂目道:
“不知大汗打算如何处置我?”
针灸后,巴图确实头清目明不少,闻言皱了皱眉,一脸阴沉地看着她,时雍看不出来他的心理变化,这个等待的时间如同宣判,慢得仿佛有一个世纪,方才听他道:
“回二皇子帐里去吧。待他伤愈,孤饶你一命。”
说的是饶她一命,
没说会不会放她离开。
时雍心里知道,巴图这是两口话,事后到底要如何处置,还是凭他一人之言。
不过,巴图目前不想杀她,就有机会。
在侍卫的带领下离开大帐时,时雍心里默默感谢了宋阿拾和她谜一样的针灸技术。并且默默下定决心,还得勤学苦练,把保命技能发扬光大。
————
来桑的帐里,火光十分惨淡。
这位二殿下本就不是个善茬儿,在巴图那里受了气,怎么能让旁人舒服?
时雍回去的时候,来桑气咻咻地趴在褥子上,他后背伤重,这几天都这么过来的,习惯了,只是用这样的角度看时雍,那张大脸显得愈发扭曲。
“哼,很会讨好人嘛。”这句话听上去酸溜溜的,简直不像个大人说的话。时雍瞥一张这位空长一副健硕躯壳的皇子殿下。
“二殿下吃药了吗?”
“气都吃饱了,吃什么药。”
来桑也不是真傻,去汗帐的时候看到时雍跟巴图相处和谐,并没有什么被强迫的迹象,搞得他自己像个大傻子似的。可是过去了,又骑虎难下,闹得那么一出,更是让兀良汗那些反对他的老臣厌烦。
当然,来桑恶名累累,不差这一茬。在那些个以阿伯里为首的老臣心目中,他远不如大皇子乌日苏来得讨喜。
对此,来桑从来不带怕的,就是很气。
乌日苏是个没娘的野孩子,他是大妃的儿子,大妃母家势力很大,兀良汗在习俗上对大晏多有借鉴,虽没有大晏那么严苛的嫡庶制度,但大妃长子,就是兀良汗最尊贵的皇子,这也是个谁也不能改变的事实。
尊贵惯了,来桑就受不得气。
拿巴图无奈,还不能给旁人脸色吗?
“说吧,你都给我父汗灌什么迷魂汤了。从实招来!”
来桑吼着,扭过身子想凶时雍,可这一扭,后腰的鞭伤上刚结的痂就扯得痛,他龇牙咧嘴,看时雍很是不愉。
“滚过来!”
时雍正在给他倒汤药,帐里有一个炉子,上面坐着个药灌,她慢条斯理地捣鼓着,欺负来桑身上有伤,一时半会起不来,懒得理他。
无为挨了打,不在帐中,另外两个侍卫看来桑气得快要吐血了,面面相觑,扑嗵一声跪下,不知怎么办,只能求饶。
“二殿下饶命!”
“二殿下饶命!”
来桑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
“要你们的命干什么?是能吃啊,还是能喝啊,还不滚下去。”
时雍看他胡乱发火,试了试药的温度,端过去,站在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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