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石落梅重重跪在地上,痛哭出声。
“徒儿来迟了。徒儿有悔啊!”
在石落梅的哭声里,飞天道人吃力地把子柔的手放到时雍的掌心,请求地望着她,只见嘴唇翕动,未闻声息。
时雍无声地冲他点头。
老人欣然一笑,与世长辞。
“师父,师父,你睁开眼看看徒儿,师父,你原谅我,你原谅我好不好?”石落梅跪行到老人身边,抱住老人摇晃着,大声呼叫。
然而,
飞天道人至死没有看一眼他当女儿般疼惜过的石落梅。没有憎恨,也没有原谅,也没有半句遗言半声交代给她。
子柔咬着唇不停哽咽,就是哭不出声来。时雍将她搂在怀里,慢慢拍着她的后背,转身看着石落梅。
“石姑娘,当着你师父的面,有几个问题我想问你。”
石落梅苍白的面孔如同死灰一般,含泪的双眼直直望着飞天道人,空洞、绝望,还有无边无际的痛苦。
“你说。”
时雍垂下眼皮。
“你老实告诉我。那个人,那个你宁愿用性命相护的男人,是不是白马扶舟?”
石落梅慢慢转头看着她。
“白马扶舟是谁?”
时雍神色微动,“就是现任东厂厂督,那个被我一剑刺穿胸膛的男人。”
石落梅垂下眼皮,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才听她幽幽开口。
“是。”
时雍淡淡道:“你师父就在面前,望你所言,句句属实。”
石落梅突然跪直身子,面对着飞天道人,缓缓竖起两根指头。
“我千面红罗石落梅,当着恩师飞天道人之面起誓,所言句句属实。那个人正是白马扶舟。”
时雍望着她,眉梢紧拧,“指使你杀张捕快一家九口的人?”
石落梅:“是他。不过不是指使,是协助。杀徐晋原、杀张捕快,是为我报仇。”
时雍哼了声:“事情可没那么简单。我再问你,水洗巷那夜,你扮女鬼出现,与我交手的黑衣人是谁?”
石落梅:“是他。”
时雍:“天寿山你扮女鬼现身,他曾助我一臂之力……”
石落梅:“是他。当日他是想试迷魂之毒,你不是差点就没了神识么?”
不是差点,是确实如此。
时雍冷笑一声,“那他助我们东缉事厂围剿娄公公,又抓了你。这是为何?”
石落梅身子突然绷紧,吸了吸鼻子,慢慢扭头看着时雍,脖子发出嚓嚓的声音。
“我亦不知。现在想来,兴许是我暴露太多,对他造成了威胁吧?他需要献出我,来保全他自己也未可知?”
说罢,石落梅苦笑。
“其实那时,我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甚至不知他的真实名字。”
时雍沉吟许久,“我再问你最后一件事。”
石落梅闭了闭眼睛,“你说。”
时雍冷声问:“诏狱杀时雍的人?”
石落梅轻声一叹:“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