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不欢而散。
很快,京中就有人对此事推波助澜,说是赵胤在灭掉东厂白马扶舟之后,开始对手握重兵的定国公陈宗昶下手了。
这个传言不可谓不恶毒。
分明是说赵胤以权谋私,借由陈萧和袁凤的私情,一石二鸟,既能救出狱中的谢放,又能在办案之余,顺便把定国公拖下水。
还有传言说,陈宗昶当夜便进宫找光启帝告御状去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人人都认为,赵胤这次惹到了硬茬子,要么是他吃不了兜着走,要么他将会掀起一波更大的风浪——
此事传到赵胤耳朵里,他只当不知,可魏州却有些坐不住了。
他以带丧之身亲自前往无乩馆,向赵胤致歉。
“因贱内之事,引来这么多事端,让大都督为难,全是属下的不是。”
赵胤请他入座,面色平静地道:“无妨,由他们说去。本座刚好赴宴遇上此事,岂能坐视不管?”
魏州微微叹息:“定国公府势大,又是皇亲……我区区一个镇抚使,怕是惹不起的。”
赵胤道:“你大可放心。只要他是真凶,本座必定严惩不贷,为你夫人申冤。”
魏州抬头直视着他,艰难地道:“可是陛下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赵胤沉声道:“陛下怪罪下来,自有本座承担。”
说罢他看着魏州凄厉的面孔,皱了皱眉,“回吧,节哀顺变。”
“多谢大都督。”
……
楚王府西跨院。
阮娇娇静静地躺在雕花大床上,一张脸白如纸片,看着帐顶,默默无声。
丫头秋莲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侍立床边,低声细气地劝了许久,阮娇娇才慢吞吞地伸出一只纤细的手腕,软绵绵地道:“扶我起来。”
秋莲见状,慌忙将药碗放下,将她扶起,又把药碗端过来。
“娘子喝了吧,温着的,一会又该凉了。”
阮娇娇看着汤药,目光怔怔片刻,大滴大滴的泪水落下来,全掉在药碗里。
秋莲呀的一声,慌乱拿绢子来要为她拭泪,阮娇娇却一仰头喝下,双眼紧闭着停顿了许久,方才睁开眼,懒声说道:
“出去吧。殿下问起,就说我一滴不剩地喝完了。”
秋莲看着她,道:“殿下怕娘子不喜吃药,还特地为娘子备了蜜饯,依奴婢看,殿下对娘子当真是极好的,娘子落胎,殿下比谁人都难受……”
“是吗?”
“昨日夜里,奴婢见殿下一人坐在庭院看雪抚琴,还掉了许久眼泪,可不就是心疼娘子么?”
心疼,为何不来瞧她,陪她?
阮娇娇微微一笑,妩媚的容颜略沉下,柔唇轻启,指尖抚在被面上,渐渐收紧,抓出一道道纹路。
“是啊!谁说不是呢?”
……
……
飞雪寂静无声地飘落而下,将漆黑的夜色裹成一片暗淡的银白,大地沉睡,无乩馆的灯火却通天地亮,一盏盏如同闪烁的眼睛,照耀着这府中众人即将到来的不同命运。
快到大年了,隆冬降雪,天气极寒,这个时辰,户外早已没有了行人,但无乩馆的庭院中间却跪着几个丫头。
婧衣、娴衣带头跪在前面,两个小丫头默默趴在她们身后,身子冻得瑟瑟发抖。
时雍在定国公府遇上喝醉酒的少将军陈萧,还差一点被非礼,看上去好像是一场意外,可时雍却怀疑,世上真有那么巧的事?
至少,那一种让她误入国公府后院的“难耐搔痒”,绝非偶然。
听了她的想法,赵胤没有觉得她疑神疑鬼,回到府上,关起门来就要彻查。
莫名其妙的身子刺痒,那一身新衣服自然最容易让人产生怀疑。可是,单从肉眼很难从衣服上发现端倪,时雍甚至叫来了大黑,也没有从中找出什么线索。她只好把衣服装好,放了起来,以备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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