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香苋今儿来,本就为了将“宋阿拾册封郡主”之事扼杀在摇篮,否则,等册封礼毕,事情就再无挽回的余地了。
“殿下……”陈香苋说着要起身拜下,宝音拧着眉头,抬头示意她坐着说。陈香苋本就是做个样子,顺势坐回去,语气森冷。
“殿下有所不知,这宋阿拾是个妖女,会些别人不能的妖术,还会施毒下蛊,控制人心。”
闻言,宝音拿茶盏的手,微微一顿。
陈香苋没有听到她出声,徐徐抬头,看她坐在雕花南官大椅上,一动不动,神色严厉,微微有点紧张,声音又小了些。
“那日我在堂姐家里,与她发生龃龉,身子都没有挨近她一下,突然就浑身瘙痒,不可自控,父亲找来太医诊治,也说不出原因,药石无用,足足痒够了十二个时辰,突然就不药而愈了,殿下你说,奇不奇怪?”
宝音呷了一口茶,眼皮微抬,扫了陈香苋一眼。
“这天底下怪病多如牛毛,太医看不出来就是妖术?我看你是魔怔了。”
陈香苋咬了咬下唇,一副笃定的样子,“香苋知道殿下不肯相信,但是事关重大,就算殿下今日怪罪,今日香苋也非说不可。”
顿了顿,她咬牙切齿地道:“这宋阿拾短短几个月时间,引诱大都督,蛊惑小太子,香苋听说连楚王殿下和厂督大人也曾为她倾心,如今,她又乘我姑母识人不清,欺骗姑母收她为义女……”
陈香苋看宝音不说话,继续挑拨道:“姑母如今是个什么情况,殿下都瞧见的。这宋阿拾是用了什么法子哄得姑母开心,要收养她为义女的?我看这个宋阿拾,就是居心叵测,不仅会控制人心,这一步步做局,还不知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呢?长公主不可不防啊!”
宝音淡淡道:“要收义女的不是你姑母,是本宫。”
她目光微微暗了暗,撩向陈香苋。
“你是说本宫也识人不清,老糊涂了吗?”
“香苋不敢!”陈香苋吓了一跳,她对个中原委并不知情,以为是宋阿拾借着为陈岚治病的由头,讨得了陈岚的喜欢,哄得陈岚要收她做义女,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宝音自个儿的主意。
“殿下,香苋句句真言,此女绝非简单的人,肯定别有所图!”
宝音蹙眉想了想,叹息,“不简单才好。我就怕她太简单了。”
陈香苋愣住了。
这长公主的话她听不懂,而长公主好像也完全听不懂她的话一般。
正常来说,有一个女子莫名其妙得了这么多人的喜欢,大都督要娶她为妻,小太子纵她护她,楚王想抢她,厂督与她交好,就连兀良汗的二皇子都天天往她身边蹭,如今再加一个陈岚……
依长公主这种性子,怎会不怀疑这个女人有问题?
“长公主殿下!”陈香苋起身朝宝音跪了下去,“您要三思啊,此女将来一定会成为我大晏的祸害的。香苋甚至怀疑,陛下如今昏睡不醒,都是与这宋阿拾有关。”
宝音面色微沉。
她淡淡看着跪在面前的陈香苋,这次没有叫她起,蹙眉片刻道:“你可有证据?”
陈香苋一怔,摇头,“香苋若有证据,又怎能任她猖狂?香苋只是觉得这一出出的怪事都与她有关,她又如此能蛊惑人心,个中肯定有问题。”
宝音沉默不语。
陈香苋一看,又继续说道:“殿下,女子祸国皆因纵容而起。您是大晏朝最睿智的长公主,您一定要为了大晏社稷,认清此女的面目,不可被她的虚情假意哄骗了啊。”
她一副死谏的模样,字字如刀,句句撕心。
宝音轻轻拿起手边的茶盖,凑到嘴边,又没有喝,皱眉盖好放了回去,平静地道:“你说的事,我都知道了。回去吧,怀着身子要好好将息,不要轻易动怒。你方才说的这些话,到此为止,我当没有听见,你若在外面胡言乱语,别怪我不给你父亲面子。何姑姑,送客!”
陈香苋说了这么多,没有想到竟会得到一句不冷不热的回复,顿时一慌。
“长公主殿下……”
宝音不耐烦了,起身看她一眼,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