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
赵胤话音未落,握住箭矢,一咬牙,突然拔了出来,丢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而他凛然不动,身姿挺拔得如临高苍松,震慑人心。
时雍看他不闪不避,整个人快要疯掉了。
“赵胤,你走啊,走!不要管我。他不会杀我的。”时雍整个身子扑倒在铁链上,若非赵焕的手臂托着她,随时都会从悬崖上直接掉落下去。
赵焕从未见过时雍如此疯狂的模样。
哪怕雍人园被血洗那一夜,她也一如既往的沉着冷静,从未流露出这种疯癫一般的表情。
“射!”
赵焕冷声命令。
“本王要看着他被射成筛子。不是英雄吗?有种你给本王挺着别倒!我倒要看看你骨头有多硬。”
弓箭手应声,“领命!”
看赵胤放弃了抵抗,弓箭手很有默契地搭箭挽弓,不像刚才那么密集地射箭,也不射向赵胤的要害,而是排好队,一支接一支——
第二支箭射中了赵胤的手臂。
第三支箭射中了赵胤的大腿。
火把将鲜血的颜色照成了更为鲜艳的一种红,时雍脑子嗡嗡作响,大叫一声“大人快走”,突然低头咬在赵焕的胳膊上,趁他松手那一瞬,想也没想,身子直接往下倒去。
“想死——?没那么容易。”
赵焕把她拖到悬崖边上,自然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不等时雍身子往下坠落,就被他拖住胳膊捞了回来。赵焕看了一眼被咬的胳膊,一时间嫉恨冲脑,猛地掐住时雍的脖子,将她身子死死压在石栏和铁链上,扳过她的头,咬牙切齿地凑到她的耳朵边上,冷冷地道:
“舍不得是吧?心如刀割是吗?你知不知道这种滋味我也曾经受过?得知你死在诏狱,得知你被丢弃乱葬岗,我都如你此时这般,痛不欲生。我在乱葬岗翻找了三天才找到你的尸体,你可知道?我看到你的死状,有多么痛苦?而你,是怎么对我的?你要嫁给别人,你全然不顾我们的情感,贪慕权势,你要嫁给大晏最有权势的男人是不是?”
“疯子!”时雍喉头被卡住,在山风的吹拂里脊背早已汗湿一片,她看着赵焕狰狞的面孔,喘着气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宋阿拾,我不是时雍。我是宋阿拾,时雍早就已经死了,她是被你害死的。”
赵焕眼眸猩红:“你胡说!我没有害死她。”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时雍冷冰冰地看着他,努力呼吸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全然如你所说,那个人为什么要杀她?还不是因为你!因为你的野心,让她成为靶子,她为你背过,你却弃她不顾。赵焕,午夜梦回,你不亏心吗?”
赵焕目龇欲裂。
时雍一句句的指责,全都扎在赵焕心上。
“你这个女人,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他死死压住时雍,将他脑袋扳向悬崖下方,冷冷地道:
“你喜欢他是不是?我不能为你去死,他可以为了你去死,你就感动了,是不是?好,那你就看清楚,看看他是怎么为你去死的。你记住,他是为你死的!”
时雍身体前倾,整个腰腹都搭在了铁链上,在金属的震动声里,身子摇摇欲坠,在赵焕刻意的引导里,那种悲观的情绪几乎要挤占她全部的生存空间,她恨不能就这么掉下悬崖。
“赵胤,你快走,不要管我!”
“你快走啊!啊……啊!”
她的喊声尚未落下,铮的一声,一支羽箭破空而过,又射中了赵胤的小腿。
“啊!”
时雍的叫声撕心裂肺,面孔几乎变得扭曲。
赵焕还是有些了解她的,她这个人可以说不那么怕死。
可是,她自负而重情,怕别人为她而死——
“我答应你。”时雍的语速极快,沙哑的声音带着绝望,“赵焕,我答应你全部的要求。你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