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陵和突然道:“莫非这个不良帅,是妖怪所变?”
周逸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不错。”
王先洲等人却依旧将信将疑,额头冒着冷汗,脸色愈发苍白。
烛龙却懒得理睬,在它看来都是一群蝼蚁,信与不信,又能如何?
它刚刚脱困,被压抑了无数的岁月,满心想着大开杀戒……大展拳脚,好好释放一番。
“菩萨,兵贵神速,我们还是趁早过去吧!”
周逸微微点头,却没有挪步。
他的目光落向衙署外某处,忽然笑道:“阁下偷听了这么久,到现在还不打算出来吗?”
饶是烛龙也有些意外,顺着周逸的目光张望过去,眼神变得尖锐阴骘。
一道极难察觉的气息波动,从衙署大门口,那面紫气环绕的牌匾后传出。
下一瞬,那气息疾掠而逃,向远处飘荡。
周逸低喧佛号:“阿弥陀佛,小僧并无恶意,施主跑什么……拘!”
养生之力化作一只无形的大手,向那气息抓去。
气息尚未逃出,就被周逸拘引了回来。
那是一道灰蒙蒙的透明魂魄。
此时它不再隐匿。
爆发出了一股令烛龙都为之侧目的气势。
宛如狂澜疾雷,试图挣脱周逸的拘引。
可在养生之力的压制下,它注定摆脱不了,最终选了放弃抵抗。
“僧人……你……想做什么?”
周逸却收回养生之力,笑道:“你我不是敌人。”
那道魂魄神色似有些复杂,最终没有选择逃跑。
它心里明白,哪怕在自己生前,最鼎盛之时,也绝非眼前僧人的对手,何况自己已经死了。
月华星光从窗外洒落。
也让这具散发着魂气的鬼魂,彻底暴露在普通人的眼前。
豹眼狮鼻,络缌长须,头戴方冠,右手持竹笏于胸前……除了稍微暗淡一些外,和适才画面中的不良帅,几乎一模一样。
王先洲怔了怔:“您是……文帅?您、您难道……”
不良帅复杂地看了眼周逸,轻叹口气,淡淡道:“我已经死了,被妖怪所杀。这位高僧说得没错,整个不良人衙署此前都落入妖怪手中。你等府上发生的异变,想来也与此妖有关。”
王先洲等人脸色骤变。
他们因各种原因,成为不良人门下行走,为不良人做事,自然也知道一些不良人的内幕。
可像今日这般,不良人衙署被妖怪杀上门,连堂堂一道的不良帅都被杀死,这还是头一次听闻。
此时他们心中充满了后怕与侥幸。
若是没有这位僧人的出现,他们肯定会继续等下去。
等到最后,等来的,只会是要人命的妖怪。
连堂堂不良帅都被妖怪所杀,何况他们?
王先洲率先朝向周逸一拜到底,充满感激道:“多谢圣僧相救之恩。若没有圣僧杀妖示警,我等愚钝凡夫,迟早要堕入妖口。小老儿虽已致仕,可在留原郡,乃至江左道上的官场里,仍有许多门生。此番若能平安返乡,定会为圣僧颂德扬名,以报恩典。”
大通粮庄的那对夫妻,以及崖山帮的三兄弟,也纷纷对周逸感恩戴德,恭敬叩拜,并拍着胸脯承诺日后只要圣僧一声吩咐,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陵和已在第一时间就有过表示,此时只是长揖不语。
江左道的不良帅复杂地看着这一幕。
王先洲、柳氏夫妇、崖山帮,包括本君的武安帮,都是江左道上杰出的人物或势力。
因向往仙道,才被不良人看中,使出手段,收为门下行走,为不良人办事。
当然,这些门下行走也不会吃亏。
譬如得到不良人暗中扶持,王先洲官越做越高,崖山帮和武安派越办越大,至于大通粮庄更是遍地开花,已成江左首富。
又譬如,这四个家族,都获得只有入品官员才能拥有的紫微之气护体。
如今不良人大势刚去,这些门下行走,转过脸就巴结起眼前的高僧。
虽是人之常情,可也让他感慨万千。
他的目光再度落回将自己拘来的年轻僧人,心中不由一怔。
僧人脸上无悲无喜,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些人间权贵的暗中巴结。
他的眉头微微舒展,随后笑道:“小僧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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