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默然聆听的陈池惊喜地抬起头,看向白袍僧人的目光,愈发充满敬意。
我佛果然是以慈悲为怀,诸般放下,四大皆空!
师父不愧是一代圣僧啊!
“你大可以直接去抽吕捕头本人的腿筋当牵马缰绳,何必多此一举呢?”周逸紧接着道。
陈池表情微微僵硬。
楚夫人尴尬道:“吕无咎乃是人间官吏,有紫微气运庇护,我辈无法直接对他下手。奴明白圣僧的意思,圣僧且宽心。”
说罢,她又拜了拜,方才登上马车,离开小院。
鬼卒开道,石马拖车,穿行于文和县夜寂无声的大街小巷间。
无论是倒夜香的老妪,还是年迈的打更人,都无法看见驶于阴风中的这队人马。
直到穿过了半座县城,楚夫人方才长长呼出一口气,眸底泛起疲惫。
身旁襁褓中,纹丝不动的蜡婴猛然睁开眼皮,黑黢黢的眸瞳仿佛一片无底深渊,空洞而遥远。
苍老的男子声音从腊婴口中响起。
“他会因你一番话,就与附近的大妖阴主为敌吗?”
楚夫人声音中多出一丝恭敬:“不知道,但这位高僧看似慈悲,实则狠辣无情。否则也不会先杀虚耗,后灭白雨,再斩鬼车了。”
蜡婴咯咯咯笑了起来:“杀僧令之威尚在,只要他去郡府,一路之上,定会引来众多大妖阴主的围剿。借他之手,铲平那些妖鬼,我们父女的地盘亦可扩张。若逸尘不敌,被妖怪所杀,平江君那也可以给个交代了。”
楚夫人轻柔地抚摸着蜡婴:“还是阿爷考虑深远。一个是来历神秘的高僧,一个是天资绝顶的妖君,夹在他们之间,女儿真是太难了。”
蜡婴微笑道:“你今晚,先是展露本领向逸尘布施人情,而后示弱博取他同情,最后再祸水东引……手段真是越来越高明了。”
楚夫人目光闪烁:“女儿能感觉到,他对那个捕头,其实并无真正的恶意。今晚抽走那女婴腿筋,也是想警告他,本县主并非全无依仗。”
蜡婴翻了个身:“妙极,你如今的手段,已无需为父再指点什么了。是了,平江君那边,真无其它交代吗?它可是让乱道盟和南庭江府都不敢大意的绝世妖君,哪怕如今重伤,也不是你我父女能得罪的。”
楚夫人笑道:“有啊,不过很简单,他只是让女儿看护好夜马伏骨。”
闻言,蜡婴感叹一声:“那可是传说中上可入天庭下可至地府无所不达的夜马啊,平江君若得此宝,更是如虎添翼,成就公侯封号指日可待。不过他这番叮嘱,却是多此一举。只有渊源深厚的大妖之血,才能唤醒那匹由万马亡魂凝聚而成的夜马,纵然夜马伏骨在逸尘手中,也不过是个看马和尚罢了。”
闻言,楚夫人苍白的眸底泛起一抹怪异。
“话说回来,至今也没能查出到底是谁召唤并且祭炼了那第一缕马魂。不过想来定是一位前辈高人,女儿这才没敢打它的主意,没想到却被平江君意外发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