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杨看着沐叔暴怒的脸,想起沐宿匆匆离开的身影,心里突然委屈极了。她指着黑皮说:“阿宿没有错,是他先骂人的!”
沐叔喝道,“他骂人,那畜生就能打人吗!还在我地盘上惹事,他心里有没有我这个爸!”
“那你心里有没有他这个儿子!”竺杨的眼泪下来了,“他不是畜生,他是你儿子!”
“竺杨……”琼琼拉她,“你不要说话了,你安静点。”
“我不要!”竺杨推开琼琼,继续对沐叔吼,“沐宿以前那么好,那么乖,大家都喜欢他,但你们就是不要他!是你们把他害成这样的!你们不配做他爸妈!”
沐叔看着她,她的眼睛被泪水洗得清亮。他微微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什么都反驳不了。
竺杨冲出人群。
“杨杨!”琼琼连忙追出去。
竺杨给沐宿打电话,没人接。琼琼打橙子的,橙子说沐宿打的走了,不要他跟。琼琼说:“不要找他了,他就是想一个人待会儿,我们明天去他家。”
竺杨用力抹了把眼泪:“不行,他一定很难过。”
琼琼柔声安慰:“好吧,那我们分头去找他,找到了我给你打电话。”
竺杨沿路找过去,小学旁的河,书店旁的小巷,初中旁的田野。她在沐宿家门口叫了两声,没人应。她想到沐宿这时候一定不在家,他在躲他爸。她往白梅山跑,想起沐宿小时候背着她走过这条小路。视野又模糊了。小时候的沐宿又温柔又可爱,笑起来眉眼弯弯。
什么时候不见了呢。他温柔的眉眼逐渐冷淡,他的笑容越来越少了,就算笑起来也是惫怠敷衍。她有时候会梦到沐宿,他侧头看了她一眼,慢慢走向远方。她一直追,但是追不上。他的背影离她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黑暗的尽头。
她跑上白梅山,她难过时会来这,沐宿总能找到她。刚下过雨,山路湿滑,山上没有人。她累了,由跑变成走,环顾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她开始犹豫,她给沐宿打电话。对方还是没接。
她发信息:我在白梅山,你在吗?
对方一直没回。
她往上爬,爬到半山腰的亭子,冬雨又缠缠绵绵落下来。
她发信息:我到半山腰了。
不一会儿,沐宿回:下雨了。
她回:我有帽子。
她戴上兜帽,继续往上爬。白梅山不高,两个钟头可以走来回。她走到炮台,雨已经挺大了,浸湿了她的兜帽。她抹了把脸。沐宿不在炮台上。他们小时候常在炮台玩,沐宿妈还给他们拍照。再过去就是最高的亭子了。
沐宿坐在亭子里,靠着亭柱,呆呆看着不远处的天线塔。他的嘴角有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