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杨说:“沐宿,我爱你。”
沐宿没说话。
“你不要说话,我害怕。”竺杨颤抖道,“我想你爱我……但是我又怕你爱我……我怕我们会分开……”
她说,“如果我们是朋友,是不是就能永远这样下去。但是我骗不了自己,我爱你,我要说给你听。”
“沐宿,你爱我吗?”她立刻捂住耳朵,“你什么都不要说。”
但她还是听见了。
他说:“我不知道。”
在他很小的时候,世界告诉他,爱是妈妈冷漠的眼神,爱是爸爸身边各色的女人,爱是空旷黑暗的房子,爱是奶奶的墓碑。他长大一点,科学告诉他,爱是多巴胺,是短暂的狂欢。
而今天,竺杨说,她爱他。像诅咒,像别离。
他舀了一勺饭,递到她唇边,“先吃饭。”
竺杨说:“我吃饱了。”
竺杨洗完澡,不想面对沐宿,坐在马桶上给琼琼发信息。
竺杨:琼琼,你做过爱吗?
琼琼:你脑子有毛病啊,大晚上发什么骚。
琼琼:记得戴套。
沐宿每次都戴,充分贯彻不婚主义和丁克主义的理念。
竺杨:你做没做过?
琼琼:年少不懂事的时候……
竺杨:噫,你竟然不跟我说。
琼琼:靠,我还拿着大喇叭去宣传吗?
竺杨:如果你们做完后,你问他爱不爱你,他说他不知道,是不是不爱你?
琼琼没回信息,她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琼琼扯着嗓子:“什么情况?你干什么了?你和商余和好了?卧槽这个死人渣!”
竺杨把手机拿远,“不是啦,我……刷天涯刷到的。”
琼琼:“我不信,你当我傻啊,刷天涯你跟我聊这么认真!他戴套了没?没戴你赶紧滚去吃避孕药,戴了你麻溜地走,把他拉黑再也不见,不甘心就联系橙子,拉帮人把他揍一顿!”
竺杨后悔死了,“你别跟别人说!”
琼琼吼道:“是商余那孙子不!”
“不是不是!”
琼琼呆了:“强啊,我小看你了,分手才几天,就跟别人上床了。说好的拒绝婚前性行为呢?”
竺杨说:“请叫我双标狗。”
琼琼说:“知道就好。谁啊?你怎么回事啊?刚从一个渣男手里逃出来,又被另一个渣男弄上床了。难道是传说中的渣男收割机?”
竺杨警告道:“这件事不要再提!”
琼琼不依不饶:“你翅膀硬了啊,有小秘密了。不行,你一定要跟我说,不然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竺杨纠结了一下,“我想想……哎,下次见到再跟你说。”
她收起手机,走出卫生间,把脏衣服塞进洗衣机里。沐宿已经不在厨房。书房的门掩着,透出亮光。她实在不想进去。她觉得混乱、颓靡、自我厌弃。她走进次卧,把自己摔进床里。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沐宿忙完,洗了个澡,走进卧室。卧室里漆黑一片,他以为竺杨已经睡下了。他摸黑上床,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他脑袋嗡一下,立刻打开灯。卧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的心跳开始加速,整个房间好像随着心脏的震颤在晃动。他知道自己不对劲了,但控制不住。
他知道她今天不开心。她会不会走了?
他晃了晃,努力稳定心神。房间恢复平静。他连忙起身,一个个房间找,“杨杨,杨杨。”
客厅没人。
厨房没人。
卫生间没人。
他的世界开始混乱,好像到处都是门。他扶着沙发休息了会儿,打算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