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子在外面叫道:“喂,你们俩在里面干吗!客人还在外面呢!要不要吃烧烤啊,不吃我和琼琼吃完了!”
沐宿像没事人一样出去,四人一起玩纸牌。玩到深夜。橙子和琼琼在沐宿家住了一晚。晚上沐宿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竺杨起来喝水,他又醒了。他仰头看她,湿漉漉的眼睛像个乖巧的孩子。
竺杨问:“你要不要喝水?”
他点点头。
竺杨说:“你坐起来。”
他慢慢摇头。
竺杨含了口水,贴着他的唇渡过去。他咽了,垂下眼睛。竺杨说:“你睡不着就不要睡了,我们看电影好不好?”
他说:“我不想看,我累了。”
竺杨说:“那我们听歌。”
他牵动嘴角:“不听。来,你来我怀里。”
竺杨关掉灯,钻进他怀里,把他的手搭到自己腰上。沐宿贴着她的额头,“你睡吧。我明天会吃安眠药的。”
沐宿接受治疗后恢复了正常。给她准备早午餐,下班回家给她带零食和水果。他陪她画画,有时在她身边工作。周末去手工店做陶艺和彩绘。但竺杨依旧觉得哪里怪怪的。他有时会去次卧工作,一呆就呆很久。出来时和声笑语,像一张温柔的面具。她检查他腿上的伤疤,并没有变多。
他捧着她的脸说:“你不喜欢,我不会再做了。”
他的画变得阴森恐怖。阴冷的走廊和楼梯。角落一团阴影。他画了很多,涂上不同颜色。深蓝色,灰色,红色。红色那张像个凶杀现场。画的情绪太激烈,竺杨被吓到了。她没有表现出来。她觉得沐宿把这些画出来是好的。他心里的东西太冷了。
他也画别的。他可以一笔画下一张脸。抽象的脸。有时打了阴影,有时画了眼睛。那双眼睛很美,但充满冷漠和忽视。他的画总能传递很强烈的情绪。竺杨知道是他母亲的眼睛。不带任何停顿。有时他也画很细碎的东西。比如很多女人围着一个男人。也是以抽象的方式。
他开心时画风就变得简洁干净,笔触童稚。他会画一碗面,冒着腾腾的热气。
竺杨问:“这是什么?”
他说:“奶奶做的咸菜面。”
一棵树,树上有个鸟巢,鸟巢里有两只小鸟。小松鼠在树枝上,小熊顶着小白兔站在树下。他解释,小鸟是他们。小熊是橙子,小白兔是琼琼。小松鼠是洛塔医生。
竺杨问:“为什么洛塔医生是小松鼠?”
他说:“她可以爬上来,接近我。但她不是我的同类。”
竺杨问:“这只翅膀受伤的小鸟是你吗?”
他摇头:“是你。”
竺杨:“……凭什么我受伤了。”
他说:“我就可以照顾你了。”
竺杨说:“我也想照顾你。”
他又摇头:“我不需要。我喜欢照顾你,我喜欢被你需要。”
他用美术刀时会不小心扎到手。次数多了,竺杨知道他是故意的。那些伤口很浅,很快能止住血。她装作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