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去外婆家吃饭。表姐一家也过来。竺杨进门时，舅妈和表姐萌萌在院子里赏花。
舅妈对表姐说：“这朵花开得真好，萌萌你过去，我帮你拍一张。”
萌萌姐说：“哎呀，小孩子才这样拍照。”
外婆在旁边笑呵呵的，“哦，你长大了。哎，我们宝宝长大了哟，一眨眼就高中了。”
妈妈看着萌萌姐，眼里都是喜爱和赞赏，“萌萌从小就懂事，不像我家杨杨。萌萌你说说她，她不听我的。”
舅妈说：“萌萌的作文在市里得奖了。”
外婆乐开了花：“我们家宝宝就是厉害哟，以后赚大钱。”
竺杨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妈妈看到她，笑容立刻淡了，“人家说笨鸟先飞，你倒是飞一个啊，昨晚不知道在干吗，两点钟灯还亮着。”
外婆说：“杨杨来了，吃饭吃饭。”
竺杨在饭桌边坐下，妈妈喝道：“你是祖宗啊，过来把碗和筷子拿出去。”
竺杨说：“萌萌姐也没拿。”
“人家好不容易来一趟，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外婆的声音从厨房传来：“算了算了，我们自己拿下就好了。”
萌萌姐起身，“杨杨我们一起去吧。”
竺杨觉得自己更卑劣了。大家围着餐桌吃饭。竺杨沉默着喝饮料，希望自己缩小一点，更小一点。大人们开心地聊天，聊的都是孩子的事。
萌萌姐在省重点高中读书，她只上了市二中。虽然市二中也不错，但省重点是高山仰止般的存在，几乎年年出状元。竺杨在班里勉强算中游，萌萌姐考试次次前十。
妈妈脸上的笑快挂不住了。竺杨更是坐立难安，觉得回家又要一顿训斥。她喝完饮料：“我吃完了。”
外婆说：“你吃点饭。”
竺杨说：“我吃饱了。”
“不吃饭怎么行？现在的小孩哦，总是想减肥减肥，小小年纪就要漂亮。”
竺杨想起上次萌萌姐不想吃饭时，外婆说，怎么能不吃呢，宝宝这么瘦。
她心里不舒服，直接站起来：“我吃不下。”
她走出门，听到外婆说：“我说她几句，她不高兴了。脾气大是大的。”
竺杨漫无目的在街上走。她想到沐宿、橙子、琼琼、小白……还有很多越走越远的人。她拿出手机，给阿妍打电话。
阿妍说：“喂？”
竺杨不说话。
阿妍说：“你猜我在干什么？”
竺杨说：“你在干什么？”
“我在写小说。”
竺杨沉默。阿妍继续写小说。两个人都没挂电话。
竺杨说：“其实我很在意沐宿。”
阿妍说：“所以你那天不该那样对他。”
竺杨说：“我做不成他最重要的人，宁愿做陌生人。”
“听起来你很喜欢他。”
“是啊，但我不介意他有女朋友。”她想了想，仔细解释自己的心理，“我介意他心里有比我重要的人。”
竺杨介意那天晚上他抛下她。虽然她现在知道他干吗去了，但克制不住恼火。
阿妍说：“这啊，很像儿子有了女朋友。哎你不要生儿子，不然肯定把儿媳妇折磨坏了。”
竺杨：“……”
她挂下电话，心里挺不是滋味。她发现自己确实像个恶婆婆。她把手机盖打开，又合上。反复几次后，她给琼琼打电话：“你在干什么？”
琼琼说：“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是不是在家呆得不爽利？”
“嗯。”
“所以才想到我。求你做个人吧，别没事就把我晾一边，有事才找我。”
竺杨沉默。不是这样的。因为你朋友太多，我想离远一点，看看你会不会注意到我。事实证明没有。她心里又沉了一点。
琼琼突然笑道：“怎么不说话？生气了啊？那你去找宿哥。”
竺杨说：“我不找他。”
“和宿哥吵架了？他怎么你了？”
她沉默了很久，琼琼担心地说：“你在哪儿呢，我过来找你。”
“没事。”她吸了吸鼻子，说话带了鼻音，“有天晚上他有事走了，我遇到了小混混。也不是他的错，他也没想到我会遇到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