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他之前的含蓄地挽留,她没有留下来的缘故,他开始赶她走了。
但这话,倒像是正话反说。
陈露用了好大力气,才把嘴角拼命压下去。
顾宴闭着眼睛,正倚在床头,脸上不仅灰败,还有一丝丝绝望。
他醒来就发现,自己的皮肤变得灰白,就像个死人一样,现在虽然还活着,不过是暂时苟延残喘。
他就像一具活着的尸体,这是极绝望又可怕的。
“喝口水吧。”
“不喝!”
“吃点东西。”
“不想吃!”
陈露直接把水杯放到他嘴边,他扭头,皱眉:“拿走,我不想喝!”
他现在没有陈露力气大,陈露强行给他喝了一口,然后用毛巾堵住他嘴巴,顺便把他嘴唇擦了擦。
被强迫喝水的顾宴气得呼哧带喘,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之前还一口一个顾先生,现在连这三个字都不叫了,就算他快死了,可谁给她的胆?!
系统还在那儿高兴地喊:“宿主,干得好!小样儿,治不好你!给他灌进去!”
陈露:……
她也不吭声,放好水杯,她拿起粥碗,舀了一勺吹了吹递到他嘴边,这才打一巴掌,给个红枣地好言好语哄他道:“吃吧,餐厅那边特意给你熬的。”
他紧紧闭着嘴巴,眼睛瞪着她。
陈露憋着笑:“你再不吃,我就只能强喂你了啊!那会很狼狈的,顾先生。”
“你……咳咳……”他的脸憋红了。
最后陈露勉强加威胁,顾宴才纡尊降贵地吃了两口,他确实没有胃口,陈露怕他再吐,也没有强迫他。
晚上的时候,他又开始发冷,哪怕在被子里,全身也凉得发抖,一天下来,这样冷热交替已经三回了,正常人的身体被这么折磨早就受不了了,他能支撑到现在,已经是非一般的精神和体魄,哪怕现在看起来一丝精神也没有。
晚上陈露也没有去别的房间,一直留在屋子里,她看出来顾宴这时候很脆弱。
于是她坐在床上,在腿上放了块新的白浴巾,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腿,“来……”
“干什么?”
“你不是冷吗?这样睡暖和点。”她让他枕在自己腿上,这样,也会有一点安全感。
“你别怕。”陈露说,“顾先生,我会一直陪着你,保护你。”
许久,顾宴才“嗤”的一声。
见他不动,陈露干脆自己动手。
一开始搬动他时,他有点僵硬,等把他摁在腿上的时候,他还是梗着身体,和她的力气对抗。
但陈露可会安抚人了,一会摸摸他头发,一会摸摸他耳朵,好半天他才终于放松下来,不知不觉慢慢地伸手圈住了她的腰,是很亲近她的模样。
最后越圈越紧,他还将脸紧紧埋着她的小腹,只觉得那里好暖,带着一股的清香。
如果真的要死的话,他宁愿死在这样温暖的女人怀里。
陈露一边打着嗑睡,一边用手揪他的头发,一开始是顺毛摸头发,后来慢慢变成揪,别说揪起来还挺舒服的,而且一根毛也没揪下来,。
一个人身体的基础盘得多好,都病成这样了,居然毫不脱发,一根没有掉。
……
很快一夜过去了。
早上,阳光透过薄雾,从窗户照进来,昨夜几十年难得一见的大雾,仿佛是一场梦。
刺眼的光线,落在了男人的脸上,他眼睛动了动,随后清醒过来。
他先是盯着手看了看,又握了握,手臂上面肌筋贲起,似乎更削瘦似乎更有力,状态前所未有的好,皮肤也恢复了原本的颜色,他伸开手,伤口医用纱布早已脱落,露出完好的掌心,一丝伤痕都没有,仿佛昨天受伤的一切,都是幻觉。
直到肩膀传来温热的触感,他才回神。
看向旁边睡得正熟的女人,她脸颊酡红,红艳艳的唇瓣在阳光下,就像玫瑰上的露珠一样娇嫩。
他微微一怔,半晌才将圈在他颈上的柔嫩手臂,慢慢扯了下来,看了她一会儿,掀开被子,起身离开了房间。
发现雾散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总经理和主管急火火地回到别墅,然后震惊地发现,昨天还说性命垂危的顾总,已经穿戴好来时的衣物,正在镜子前佩戴腕表,他冷淡的余光扫了他们一眼。
什么叫王之蔑视,尽在那一眼中。
所有人在那一眼中,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