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梢头。
双驼岭万籁俱寂。
密林间被清出了一块空地,一堆篝火在空地上燃起。
胡子拉碴,道袍上满是污迹与补丁,身背桃木剑,看不出具体年龄的邋遢道人与一剑眉星目,丰神俊朗的黑衣青年围篝火而坐。
青年不时转动着火上的烤架,一只肥兔被炙烤得直冒油脂,不时滴落火中,发出‘滋——滋’的声响。
青年正是王安。
他既诚心向邋遢道人请教武道修行之理,自然不会再掩藏自己真实面目,此为示人以诚。
不久后。
一直在闭目养神的邋遢道人忽睁开眼目,道了句:“火候到了!”
恰逢王安取下烤架,撕下一只冒着热气的兔腿给他,他嘿然笑着,伸手接过兔腿,几下就吞吃进肚。
“有酒没有?”
看着王安将肥兔分割成小块,铺在荷叶上,邋遢道人内心甚觉熨帖,当初预备选张秀做弟子继承衣钵时,可一直都是自己勤勤恳恳给张秀那厮熬药煲汤,只为了能叫对方跟随自己学拳。
自己何曾受过别人这样照顾?
旁的不说,眼前这小子至少在这一点上,比张秀强出太多。
王安笑着道:“自然是有的。”
他手腕上的芥子环白光一闪,即取出了一坛好酒,又手掌一翻,拿出两个陶碗来,满上酒水,同邋遢道人喝了一碗。
邋遢道人连喝了几碗酒,更觉心中舒畅,又念及张秀那厮,就向王安问了一句:“我记得张秀说要去投入你神化府门下,他可去寻你了?现下情形如何?”
“张秀已被我毙于拳下。”
王安放下酒碗,神色平静地回道:“他心思本不在武道拳法之上,更倾慕于修行法门。
在茶馆中,旁人以赠其修行法门为由,令之殴杀一普通民女。
其毫无犹豫,直接对那民女痛下杀手。
此一切被我尽收眼底。
自然不能留他性命。”
邋遢道人初听王安所言,心中大为震惊,听他把话说完以后,又觉张秀命运虽在预料之外,但却是情理之中。
当时张秀由道人亲自熬煮药汤,淬炼体魄,本已打下坚实武道根基,但受王安这个‘神化府行走’一邀请,立刻舍弃自己的武道根基,拜入神化府门下。
未在神化府得到心慕之修行法门,便又调转方向。
如此见异思迁,心志不坚,纵然有武道天资,成就也是有限。
“为得修行法门,欺凌弱小,殴杀民女,有此下场也是必然。”邋遢道人叹了口气。
两人就着烤兔又喝了好些酒水。
酒足饭饱以后,邋遢道人打着饱嗝说道:“你之武道根基甚为夯实,体魄之强横,便在武道繁荣之时,于同境界中亦属凤毛麟角人物。
更修成‘大光明拳’,可见悟性慧根之高,远超同侪。
如今武道式微,走这条路的人已越来越少了。
你我既是同道,我又比你修为稍高出那么一些,你有何困惑?不妨说来,我若了解,可以为你解惑。”
他有心向王安传下衣钵。
但又念及自身天资驽钝,今时成就的武道境界全凭埋头勤学苦练,甚至以毁伤自身为代价方才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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