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春芳继续闭着眼。自从当初游街的事情发生,她已经视自己的上身为罪罚之地,不去想那上面还有多少尊严。她努力让自己感觉不到郑成喜的存在,只当是又一次被游街示众。
午饭节点后,魏春芳回到家中,把可以报名参加高考的好消息告诉了童海青。
机敏的童海青察觉到了魏春芳的异常,她沉默了。“将来,如果有可能,我会把你接到身边,我养你。”她憋到最后说了这么一句。
“我有嘎娃呢,他养我。”魏春芳笑了,“别想太多,好好复习准备考试。”
张本民一旁听了,不是太明白,上前拽着童海青的手摇了摇,“海青姐姐,难道你不把俺接到身边?”
童海青揽住张本民的头笑了,“会的,但那时怕是你已经长大,有自己的媳妇和家,还不愿意过去呢。”
“嘎娃,让姐姐进屋看书,往后不许你缠她,晚上也不许到她床上睡觉。”魏春芳说话了。
“嗯,俺知道,让海青姐姐好好学习。”张本民推着童海青朝屋里走,“快,赶紧去看书吧!”
此时无声胜有声,童海青默默进了屋子。
第二天,童海青到大队部开了证明,去公社顺利报上名。一切都如意,后来在县里的筛选中也没落下,获得了参加高考资格。
魏春芳很高兴,不让童海青下地干活,把时间留给她复习。
冷风起,十一月二十八日,童海青踏进考场,迎来了她人生中继下乡之后的又一次重大转折。
可是,考完试的童海青回到岭东大队时,神色黯然。
魏春芳心中有数,不问她考得如何。倒是童海青自己憋不住,过了十来天主动提及说考试情况不太好,作文可能做偏题了,也许会是零分。
“先不想那么多,都是说不准的事。”魏春芳道,“海青,凡事要看远一些。”
童海青点点头,魏春芳也没多说什么,她要去找郑成喜,给张戊寅平反。
郑成喜见魏春芳来找自是乐不可支,乐过之后,他说了实话,张戊寅当初是公社以破坏生产耕牛向县公安局报案,后被打成“坏分子”的他做不了主。
魏春芳哼了一声转身便走,她直接去了县公安局,连公社都不找。
县公安局负责接待的人很和蔼,让坐下慢慢说,还倒了杯水。魏春芳端着茶杯,把张戊寅的事讲了个细。公安局的人听完,说这事要处理起来需要时间,一切都要根据上面的指示步骤来。
“不管时间多长,有希望解决吗?”魏春芳问。
“有是有的,但这种事太多,不是你家男人一个人的事,到时国家会给出一定的有针对性的政策。当然,可能不会一个个解决,是成批的,懂吗?”
魏春芳点点头,心里很温暖。
童海青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的,她一直沉陷在高考失利中,虽然魏春芳极力安慰也不起作用。
冷暖自知,好坏自晓。
童海青知道不会有好成绩,她觉得万分对不起魏春芳换取来的高考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