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市里来的普查队伍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过去政策的错误,不是他们可以谈论的东西。
沉默间,大家抵达了村里的第一户人家。
一进门,村民老李在得知他们是来普查艾滋情况的时候,立马就破口大骂道:“艾滋病都是单采才感染的,单采是政府开血站才开始的。要不是政府开血站,老百姓去哪卖血?不卖血咋会感染艾滋病?”
领头的那位感染学的老医生已经习惯了患者们的各种怨念释放,非常平淡的进行着问诊,一点都没有挨骂了的觉悟。
可是几个刚从医没两年,年轻气盛的学生不满意了,愤愤的喊道:“又不是政府逼你们卖血的,正常人有手有脚能养活自己,为什么要去卖血,还不是懒,好吃懒做,不然能穷到卖血吗!”
此话一出,队伍里比较年长的医生脸色立马变了,转头就瞪向了乱说话的学生,都在胡说什么呢。
村民老李一听这话,马上就急眼了,恨恨的盯着那个出声的小年轻,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们这些城里人懂个屁!”
“当年我们村里就是穷,特别的穷!”
“村里大家都是贫农,一等一的贫农。我当年分家时候就分了一袋子霉红薯片子,我不抱怨爹妈穷!但是心里着急啊!”
“当个老百姓,计划生育罚着,给小孩子还要准备房子和聘礼,老父亲有病,困难得很,见钱跟见命了一样。不然会死了活了去卖血么?”
“我们家一家三代都卖血!我13岁时父亲卖血,我本人18岁开始卖血,我的大儿子16岁,小儿子14岁开始卖血。全家有6个人感染了艾滋病,我的两个儿子和儿媳都染上了,就是因为这什么狗屁单采血浆!”
“村东头的老蔡,家里兄弟姊妹4个,染上艾滋病3个,当时要不是他家老三修车去了,没赶上卖血,不然也逃不掉!”
“他们一家,他父亲母亲,他和他老婆,他姐他姐夫,他妹妹妹夫还有一个外甥,都有艾滋病!”
“受不下去,真的受不下去,有这个病痛苦得很!”
“我父亲就是因为被这个病折磨,索性直接吊死的,就在村头那颗歪脖子树上!那年冬天,还是我把冻成冰碴的父亲草草火化下葬的!”
刚才不满的那个实习医生被怼的有些尴尬,小声的嘟囔道:“咋感染这么多人啊”
“家里穷,急,穷哩很!都说献血光荣,利国利民利己。就都去卖血。”
一说起这个,老李的眼泪就开始往下掉,他颤颤巍巍的扶着炕头坐下,追悔莫及的在那哭诉道:
“要不是卖血我身体好得很,也不怕掏力,拉架子车拉过3400斤,不是政府开血站,干啥不中,非去卖血?”
“要说我卖血是因为穷,焦光兵家可不穷,全村数他家过得好!”
“有人找他借钱,光兵问一句借钱干啥?说做路费到汴梁去卖血,光兵说那我跟你一路去吧!”
“就这,光兵就卖那一个血,感染了艾滋病,已经死罢好几年了!”
老李抹了抹眼泪,满肚子的委屈和不平。
“柯家杰,小学毕业就出去打工,回来看村里人都卖血,几个年轻人打哄哄,玩哩一样,也卖了几个。除去挂号费、路费,一起吃吃喝喝花光了。”
“一吃一喝啥也不落,落了个艾滋病!”
“再说了,过去很早时候,村里就有人卖血,那时候都是全采,有人卖了一辈子血,活到七八十还好好哩,也没有听说过啥艾滋病。艾滋病都是单采才感染的,单采是政府开血站才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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