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他老人家的话来说,拿了钱就滚去达拉大荒漠开荒去,下次别来坑他。
后来据老姚私下透露,陛下的意思是反正年纪也大了,这钱就索性从国库出。以后国库亏不亏,穷不穷,和他老人家也没半毛钱关系。要是国库穷了,就让继任帝子去想办法……
安郡王感激之余,觉得陛下说的很有道理,就欣然接受了。
“宗,宗安。”安郡王吞咽着口水道,“好,好多钱啊。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真有种卷钱跑路,去寒月仙朝逍遥快活的冲动。”
王宗安也是恍恍惚惚的,长宁王氏虽然很富裕,可每年开销也很大。
尤其是他父亲王守哲是个安全感极度缺失的人,喜欢攒各种各样的底牌,还动不动就斥巨资搞研发,这方面花销也占了不小比例。
因此,他活这辈子,自然也是每一次性见过那么多钱。
不过他好歹也是一手监工打造出青萝卫的男人,那边数十年下来,耗费的总资金也是个天文数字,比起安郡王来,总算要镇定一些。
“淡定,淡定。”王宗安鼓励着安郡王说道,“比起未来的总收益,这都是区区小钱。这点钱,也就值个两三件神通灵宝而已。不值得咱们卷钱跑路……
两三件神通灵宝,还而已?
安郡王瞟了王宗安一眼:“宗安少族长,我发现你现在挺飘的啊。说的你们王氏神通灵宝好似很多的样子。目前,也就璃瑶小姐有一柄吧?那还是天河真人砸锅卖铁,四处欠债买下的。这还不值得咱卷钱跑路?”
神通灵宝?
一说起这个,王宗安也是有些无语,前些时候他收到消息,他那个宝贝孙儿王安业,随便破个阵就一下子弄了两件神通灵宝,其中一柄剑的里面,还住着一个神通境后期的残魂老爷爷,价值必然比寻常神通灵宝更贵。
合着他王宗安和安郡王忙里忙外那么久,到处坑蒙拐骗路演,还合作坑了陛下一把。到头来的成果,也就是和孙子在域外随便跌个跟斗差不多……
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值得跑,不值得跑。”王宗安一念至此便忍不住直摇头,更觉得这六七亿乾金不算啥了。
家有孙子王安业一枚,可值亿万金。
一群年轻有为的官吏们听得脸都要垮了。
你们两个大佬一口一个卷钱跑路,还把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不过谁都知道,这两个大佬是在开玩笑。达拉大荒漠开荒计划一旦成功,这点点小钱算什么?
几个官吏们严肃批评了一下大佬们的飘,然后又唉声叹息着说:“我们拼死拼活为大乾做贡献,攒底蕴,还不如康郡王随意粉饰一下名声。陛下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册封……”
“好了好了,大家别妄自揣摩圣意。”安郡王安抚诸位年轻而优秀的官吏道,“我们这一次大计划的第一步,已经圆满成功,接下来只要脚踏实地把此事干好就可以了。至于帝子之位,自然是能争取就争取,不能争取,我们也要令大乾国力强盛起来,能养活更多的平民百姓。”
在安郡王的安抚下,官员们重新拥有了士气和活力。
……
拙政阁。
书桌后面半躺着的隆昌大帝,听着老姚汇报各方面的反馈,表情颇有些戏谑和玩味。
“嘿嘿!帝王心术,说得好像谁还不会玩帝王心术似的。”隆昌大帝有些洋洋得意,“帝子之争,本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哪里有什么必赢之局?”
“吴承嗣啊吴承嗣,别说朕没给你机会,最好的教育可不是来自朕的训斥,只有来自敌人的沉痛打击,才是男人成长的最佳养分。”
“若是你能悟到真正的帝王之道,懂得一个大帝除了帝王心术之外,还有许许多多要学的,便也为时不晚。若是成长不起来嘛,呵呵~~”
“还有你,吴明远小倔驴,别以为仅凭区区一个达拉大荒漠开拓计划,就能彻底翻盘,你现在不过是刚刚正式入局而已。帝王心术,呵呵,你还有得学呢。不过,念在你一片孝心份上,我可是暗中助了你一把,不,两把,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
“斗吧,争吧。帝子之争,不争哪来的好戏看?凭什么老子当年辛辛苦苦,差点连命都没了才成功,你们却想轻松登顶?”
“朕不管,反正只要朕还活着,你们谁都别想赢那么容易。”
隆昌大帝自言自语着,仿佛对于自己的布局很嗨,很得意。反正他已经老了,有随心所欲的资本。
一旁随侍的老姚,低着头冷汗都流出来了。这大帝之心,可真不好琢磨啊。
……
就在上京城纷纷扰扰的同时。
平安镇却依旧是仿若世外桃源一般,不受外界俗事干扰。
孩子们该吃吃,该学习学习,该挨打还是挨打。他们幸福而快乐地生活着,成长着。
熟悉的小院中,依旧是花团锦簇,灵韵盎然,宛若洞天福地一般。
小院凉亭之中,王守哲与气质儒雅的蒋玉松对弈。
其结果自然不言而喻,王守哲在棋局上输得一塌糊涂。三局下来,局局完败。
王守哲当即笑着弃子道:“玉松先生这般不通为官之道,难怪会被上峰贬至蛟龙帮这等匪类聚集之地。”
他这话,仿若随口闲聊般云淡风轻。
蒋玉松却是神色一滞,眼眸中有不自然一闪而逝,笑道:“守哲家主所言,蒋某怎么听不明白?”
“正所谓英雄迟暮,美人白头,都是人间憾事。”王守哲亲手给蒋玉松斟茶,淡然笑道,“然而这些,都比不上三千年帝王落幕这般凄凉。手握无上权力的大帝,一言可定无数世家之生死,一世风光无限。临老了,快死了,心中虽明白权力交替不可避免,却也难免会变得更加敏感、猜忌、和喜怒无常。因为时不时的心中惶惶,也变得更有掌控欲望,希望将一切变化都掌控在手中。这些,都是人之常态,无可厚非。”
“龙大哥身份特殊,从小被陛下关注,可他偏偏又是个随心所欲的过江龙,混世魔王。陛下在他身旁安插一个或多个密探,即可掌控他的行事不至于脱缰,又可辅助他办事,暗中帮扶免得他遭了暗算,也是非常合情合理嘛。”
一滴冷汗从蒋玉松鬓角滑落。
他指尖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心头更是被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和惊惧所笼罩。
这王守哲好大的胆子,当真好大的胆子!妄自揣摩圣意不说,居然还如此明目张胆地说出来!
而且,他也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暴露。这王守哲莫难道是能看透人心不成?
“你肯定在想,我蒋玉松身份安排那么完美,毫无破绽,怎么会被怀疑上?呵呵,其实很简单,就龙大哥身边那十几个将领,这数十年来,我每一个都仔细调查过。”
“除了你之外,其他人的身份或多或少,都有些含糊不清的地方,不少人的身份更是经不起推敲。这是人之常情嘛,蛟龙帮再怎么粉饰和官府注册,那也是一个水匪组织。哪个身家清白前途无量的人,没事会加入一个声名不佳的水匪组织?”
蒋玉松心中一寒,抗辩道:“守哲家主误会,大当家曾经救过我,我是为了报恩。”
“对,这是个很合情合理的理由。不过,若我是隆昌大帝,想要约束并监控混世魔王龙无忌,总得挑一个有脑子,懂得审时度势,还足够聪明,可以随时谏言影响龙无忌的人吧?”
“不是我守哲看不起你们蛟龙帮一众高层,除了玉松先生外,其余那十几个……脑子还不如龙大哥好使……如何能担当约束之责?”
“守哲家主一切都是猜测,如何能治玉松的罪?”蒋玉松脸色有些发白了。
“玉松先生是不是有些小瞧我们王氏了?我既然已经怀疑你了,你还在我们王氏的地盘上想办法向外传递消息……还是往归龙城传去……”王守哲无奈地摇头道,“莫非,是当我们王氏数十年的经营是白费的么?”
“啊!”蒋玉松一下子颓然了,面若死灰道,“守哲家主,我是替陛下办事的,还请您手下留情。”
“放心放心,你是陛下的人,我怎么会为难你呢?”王守哲笑眯眯地说,“我还要多谢玉松先生,帮忙向陛下传消息呢。”
蒋玉松身躯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王守哲:“家主当日,是故意说给我听,让我传回消息?不可能,不可能。就算家主怀疑我,可那天我不一定会跟在大当家身边,那是大当家临时起意让我作陪的!”
“临时起意么?”王守哲似笑非笑道,“你以为,我在安江边上那一段,‘你上来,我下来’是白演的么?就是令龙大哥心中惴惴,疑心守哲会不会暗中布局谋害他。”
蒋玉松怔了好半晌功夫,才震惊地看着王守哲:“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大当家当时心中狐疑未决,而我又是他亲近人中,心思最为细腻和谨慎的。带上我以防万一,最为自然和合情合理。”
“如此不动声色,便将我置入局中。断龙峡之会,如此重要,而我必然会如实向上峰汇报……借此良机,守哲家主既可以隔着数万里远在陛下面前给康郡王上眼药,还能顺势揪出我这个内线。守哲家主,当真是好算计!这一石二鸟之计用得可谓是出神入化,玉松不得不服。只是,家主若是算错了呢?”
“算错了?”王守哲一脸无所谓地说道,“算错了也无所谓啊,反正主要目标是攻略龙大哥。至于其他,那就是搂草打兔子——捎带一手。”
搂草打兔子?
蒋玉松又是惊惧又是哭笑不得。
守哲家主竟然将陛下比喻成了兔子……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胆子啊~
不好!
我蒋玉松今日……
死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