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沟的西边也是一座丘塬(今潼关县城),但坡度较为平缓,高度也一般,不似潼塬那般令人绝望。他们大可攀爬上去,再翻过几道类似的塬,就能回到华阴一带。
邓奉却摇头:“魏兵得此大胜,一定会乘胜追击,彼辈在平地行军远快于我,吾等一出丘塬,必在华阴等地遭到猛击!”
以新败之兵迎战大胜之师,士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哪怕邓奉再骁勇,也没把握能胜。
“那依你看……”
邓奉道:“不往西,继续往南!走华山余脉的山路,绕到华阳,而后回上雒、商县去。”
听上去没问题,但邓晨却想起邓奉先前的态度,追问道:“然后呢?依你之见,大概是要南下回武关,甚至是南阳罢?”
走到这一步,邓奉也不避讳:“邓氏兵是叔父与我一点点聚集的,如今已损五分之一,难道还要为了刘伯升的野心,让他们命丧于关中?”
“叔父猛攻潼塬,已竭尽全力;我也在渭口、禁沟连打四战,身被数创。吾等都对得起他刘伯升,仁至义尽,接下来,是该为邓氏考虑了。”
“退回武关,上书向更始请罪,表明与刘伯升决裂,刘玄所恶者刘伯升,非南阳豪族。邓氏于更始有大功,如此,吾等还能回到故乡,而不必在外做孤魂野鬼!”
“你……”邓晨想斥责侄儿,话到嘴边却没了底气。
一面是与刘伯升兄弟的情谊,一面是家族的未来,邓晨曾以为两者是一体的,可现在随着刘伯升败绩初露,产生了矛盾,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但若真如邓奉建议,一走了之,潼塬的魏军没了后顾之忧,径直往西,那伯升后路危矣!
良久后,邓晨抬起头,正要说出自己的打算,邓奉却已料到他的心意,猛地迈步上前,手作刀状,往邓晨脖子后猛地一击!竟让他直接晕厥倒下。
“叔父,叔父!”
邓奉抱着邓晨,大声呼唤,目光冷冷却看向被这一幕惊呆的族人、部众:“我叔父太过疲倦,昏过去了,从此刻起,邓氏兵听我号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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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违吾令者,杀无赦!”
若是此役之前,此言还差点火候,但这几日邓奉屡挫魏兵,赢得了声名威望,再无人敢忤逆,更何况他们跑了一趟关中,除了宫室,什么都没捞到,也有些想家了,皆伏首应诺。
“南下,回武关!”
……
一如邓奉所料,景丹让第七彪撵绿林,自己则迅速跟窦融“借兵”,西进到华阴县,光复此地后以逸待劳,就等邓晨叔侄从东边的丘塬里钻进包围圈。
然而一直等到第三天,第七彪满脸晦气地从山沟沟里灰头土脸地爬出来,都不见绿林踪迹。
“景君,邓氏兵向南遁走,山路狭窄难行,不好追了。”第七彪恨恨不已。
“都怪窦周公!”
第七彪已经决定打完仗,要和第五伦好好告窦融一状。
景丹倒是对窦融没恶感,每场胜仗,都得有个没捞到功的倒霉蛋做陪衬,才能显得立功者难能可贵啊。
张宗毫无疑问是潼塬一役首功之将,但这首功之帅,景丹却是当仁不让!
他看向西边,今天是九月十六日,渭水和右扶风两个战场,应该是早就打起来了,只不知战况如何。
“王常受挫退回湖县,应不敢再贸然西进,潼塬交给窦周公和养伤的张宗即可。”
景丹萌生一个大胆的想法,看向意犹未尽的第七彪:“第七将军,吾等数日内便得此大胜,接下来的事,连魏王都没安排,但吾等却可以先行而后禀!”
“是何事?”
景丹挥鞭西指:“去新丰、鸿门和蓝田,抄刘伯升后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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