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得唤,耿弇立刻应诺。
“车骑将军去而复返,溃刘伯升左右翼,当为此战首功,还走得动路么?”
耿弇昂首:“臣还能再打三战!”
“善。”
第五伦知道小耿心高气傲,但该用还是得大胆用,毕竟刘伯升登岸时,耿弇至少来得很及时:“余予将军兵五千,再收拢越骑残余,回援栎阳。”
“来歙,是你的!”
……
“擒来歙,三千足矣!”
“五千就是五千,年轻人,勿要学李信啊!”
虽然作战疲惫,但耿弇仍欣然应诺,右扶风是他的防区,放来歙钻进去,又因为轻敌用错了越骑营,都是自己的责任!
耿弇带着第五伦拨给他的生力军北上——万脩麾下的兵卒,因为耿弇本部参与了鏖战,也累得够呛,难以远行。第五伦却是在不知不觉间,合情合理地将两位将军所辖的军队给调换了。
其余各部收拾战场,对岸愿意投降的绿林渠帅,却也打着黄旗,渡河来拜见第五伦了。
“大王!”
邓晔朝第五伦三稽首:“析县一别,臣日夜念着大王旧恩!”
哪有什么恩,萍水相逢而已,析县的贼头子邓晔和于匡,是第五伦当初不打不相识的故人了,但这邓晔还真没见过面。第五伦的线报说他们在刘伯升军中,还没来得及联络,仗就打完了。
邓晔很聪明,没有急着背刺刘伯升,而是在其兵败之际,派人联络各路心怀叵测的杂牌军渠帅,约合他们投魏王。他本部只有千余人,如今竟是收拢了四五千。邓晔很清楚,这就是投靠的资本,又鼓吹自己与魏王是老朋友,被众人推举为代表来见。
对绿林降兵,第五伦是来者不拒的,往后若要南下,他们就是向导和炮灰,问得邓晔在绿林只是”辅汉校尉“时,第五伦大方地给了他一个”偏将军“的职位。
“我不似刘伯升,只让将军做辅助。”
第五伦笑道:“将军可是要做我主力的!”
此言吓了邓晔一大跳,但他就爱当辅助啊!
可第五伦的话语却没商量:“请将军为我前锋,继续收拢渭南绿林残兵。”
“他日取武关商於,还得仰仗将军这当地人!”
而对来投的另一个人,第五伦麾下众人态度就复杂多了。
那人从船上下来,看着满目疮痍的战场,良久无言,他也望见了正在被放入棺椁的刘伯升尸身——这棺材是第五伦军中为将领备着的。
难过的情绪纠结于心,但见刘伯升得厚葬,起码稍稍松了口气,岑彭朝昔日恩主下拜,重重顿首,与他作别,这才起身朝第五伦走去。
众将校在交龙之旂下看着岑彭靠近,见其先拜刘伯升而后来谒见,郑统等人都颇为不满,他们多少听说过此人名号:与第五伦有故,后来跟着严伯石剿匪,也打出过力挫下江的大胜,但绿林却越剿越多,最后被困宛城,竟然在十万人包围下,守了足足小半年。
不得不承认,这是位将才,但其先从严伯石,后降于刘伯升,今又来投魏王,叫郑统等信奉“忠臣不事二主”的人颇为不齿,就差骂岑彭“三姓家奴”了。
时值深秋,渭北的风冷,众人斜眼而观的眼神更冷,唯一的老友任光也不在其中。
岑彭这百多步走得很艰难,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就像他这几年曲曲折折的人生一样,甚至不太敢抬起头看第五伦,只盯着自己的鞋尖。昔日的自信,都被生活给磨没了,往后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
直到魏将们发出了一声诧异,脚步声渐渐近了,一双沾满泥土和鲜血的鞮出现在面前。
抬起头时,岑彭见到的是第五伦的笑容,魏王竟亲自走过来迎他,还将身后的黑色貂绒大氅解下,给衣着单薄的岑彭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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