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皇宫天师殿。
南疆大巫师被几个太监引领着,朝天师台而去。
几次蜿蜒之后,便见到了那个近些年因改制得力很得人心的年轻帝王。
他一袭深紫暗纹长衫,静静地站在天师台上,深沉的眸子凝望着星辰,从大巫师的角度望过去,虽只有一个如皎月般的侧脸,却依然让大巫师微微动容。
他顺着白玉台阶走上去,在皇帝身后一丈处站定,微微弯了下腰:“南疆阴木择,参见吾皇。”
皇帝转回身子,黑曜石般的眼睛审视着南疆大巫师,半晌后那略带苍白之色的嘴角泛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大巫师远道而来,辛苦了。”
“能为吾皇解忧,是阴木择的荣幸。”
皇帝道:“听闻,大巫师有通天彻地之能,一身术法神乎其技,在当今天下堪称第一人。”
大巫师蓝紫色的眼睛闪了闪:“不敢当陛下厚赞。”
“你自然当得起。”皇帝低笑一声,语气却十分冷漠,“为了掌控南疆,大巫师手里沾染了数千条人命,其中南疆的一大半无辜术士都成了你巫师座下的亡魂,更是引动异象,让南疆迎来了百年难遇的山洪。如此心狠手辣,朕亦自叹弗如。”
大巫师呼吸一紧,脖子上那条狰狞的蜈蚣疤痕配上一副悲天悯人的面孔,令人心生寒意。他不卑不亢道:
“比不得皇上,以江山为炉鼎,龙椅之下,沾惹着万人白骨。”
“那大巫师可否算一算,朕与大巫师,谁他日遭受的天谴多一些?”
“不敢!皇上身负龙运,一举一动皆暗藏天机,实乃天意,岂是我这歪门邪术可以攀比。”
皇帝自嘲一笑。
大巫师见皇帝并没有对自己这个大巫师的不光明手段追根究底,便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却不知,皇上招阴木择来京,所为何事?”
“听闻,大巫师精通御兽之术,还有一手夺他人妻的好本事。”皇帝语气很温和,却说着大巫师以为再也不会见光的一些真相,“南疆巫师大选时,你使用邪术,召来无数野兽,将一群同样参加巫师竞争的人一网打尽,全尸都不曾留下一个。又以一己之力‘挥退’那些野兽,因此在南疆瞬间成为了救世主。至于夺他人妻子……朕听说,你与前一届大巫师的妻子有染,在她的帮助下,得到了前任大巫师的鼎力支持。”
大巫师没说话,然而脸上的慈善已经绷不住了。
皇帝轻叹:“朕小时候,就听说过前任大巫师与妻子情比金坚,却不知,大巫师是以什么方法,得到了那位夫人的芳心。”
“不入流的手段罢了!”大巫师似乎不想提。
“入流不入流,朕不关心。”皇帝却突然正了神色,“朕亦有一心仪之人,却求而不得。大巫师知道该怎么做。”
大巫师那双蓝紫色的眼睛闪过错愕,似乎没想到,这位传闻中手段铁血、胸藏天下的俊美帝王,费尽心思把自己召来皇宫,却只是为了儿女情长。
他迟疑道:“阴某的手段,实在是有些阴损……”
“无妨。”皇帝打断,“朕只要结果,不管过程。”
他顿了顿,突然笑道:“在这之前,朕还要大巫师去万兽山脉,替朕做一件事。”
听见‘万兽’二字,大巫师眼中燃起狂热的光芒来。这一次,就回答得爽快多了:
“阴木择遵旨。”
皇帝微微笑起来,他不再去看大巫师,重新抬起头,仰望星空,眼里有一簇欢喜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