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第一句话,林简便大皱眉头。
“这如何使得,且不说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即便好了,编撰司的差事也不能再继续干了。”
这位大宗师闷哼了一声:“如今的长安风,与越州城里的那个故事书可大不一样了,你坐在那个总编的位置上,太容易得罪人。”
“七叔,我不得不去做这个总编。”
林三郎神情有些无奈,低声道:“我现在算是……办皇差了。”
林元达先是低头琢磨了一番“皇差”两个字的意思,然后他皱了皱眉头,沉声道:“便是圣人,也不能不讲道理,也不能把你一个少年人,推到火上去烤!”
“你且在我家住下就是,明日我进宫一趟,与圣人分说。”
对于普通人来说,皇帝自然是遥不可及的存在,但是对于林简这种勉强挤进第一梯队的官员来说,想要见到皇帝并不是什么难事。
甚至于只要你有足够的道理,还可以梗着脖子跟皇帝吵上几句。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大理寺卿石中矩,甚至能拿着那份血书,直接进宫去逼皇帝表态,老皇帝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林三郎摇了摇头,低眉道:“七叔还是不要去了,这件事情多半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圣人想要掌握长安舆论,而我就是那个最为合适的人,七叔你现在进宫去与圣人理论,只会惹恼宫里。”
他看向林简,压低了声音:“您是太子的老师,您不能跟皇帝有什么冲突,否则就会变成东宫对皇帝不敬,事情就全然变味了。”
林简与林昭是截然不一样的,他因为有个太子老师的身份,天然就是东宫一党,洗不脱挣不掉,因为这个身份这个标签,不管他做什么事情,在外人看来都会联想到东宫。
元达公大皱眉头。
“你好容易躲起来几天,我总不能看着你,再次被人推到风口浪尖上去。”
“七叔,侄儿现在是皇差了。”
林昭微笑道:“宫里不杀我,长安城里很少有人能杀我,即便有人有这个能力,也不太可能会干出这种事情。”
“再说了,我又不去别的地方,只在国子监而已,您是国子监的主官,只要您管好国子监,那里未必就没有家里安全。”
林简沉默不语。
林三郎叹了口气,对着自己的七叔说道:“长安说到底是圣人的长安,圣人开了口,咱们都反抗不得。”
“七叔不用这么担心,这对于我来说固然是风险,但是其中也有机会。”
林三郎脸上露出笑容。
“咱们越州林氏将来能不能在长安立足,说不定还要落在侄儿我的身上。”
林简沉默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你执意如此,为叔也就不劝你了,只是以后再碰到什么人,警醒一些,莫要再给人伤了。”
林昭连忙点头。
“侄儿明白的。”
“准备什么时候回国子监?”
林元达伸手给林昭添了一杯茶水,开口问道。
林三郎低头看了看挂在自己胸前的左臂,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手上的伤,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再在家里歇息三天,我便回国子监去。”
说到这里,林昭抬头看向林简,有些好奇的问道。
“对了七叔,康东来现在如何了?”
问完这个问题,他顿了顿,又继续问道。
“还有,七叔你认得……刑部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