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州城里的房子,只要是在坊里,一般都是带院子的,林昭租住的这个房子并不带院子,位于一个相对偏僻一些的角落里,房子很小,除了一张没有被褥的床之外,还有就是一个看起来许久没有生火的灶台。
这种条件,并不比林昭在东湖镇的那个住处好到哪里去。
林昭摇了摇头,简单收拾了一番,铺好床铺之后,已经到了下午时分。
他坐在床边,透过窗子看向外面的阳光,一时间有些失神。
自己带进城的这一贯钱,是母亲辛辛苦苦攒下来给自己读书用的,假如母亲知道了自己没能在林家主家读书,反而用这些钱在府城里租了个房子住下来,也不知道心里会作如何想。
而且,张氏那个泼妇,回东湖镇之后,一定不会替林昭隐瞒这件事,也就是说林二娘很快就会知道林昭在越州府的情况。
思来想去,林昭还是从行李中翻出了两张粗劣的草纸,用林二娘给他准备好的笔墨,在草纸上写下了一封报平安的书信,主要是通知母亲一声,自己要在越州府住上一段时间,让她不要惦念。
写完之后,林昭认真的折好书信,准备明天一早让给城里送菜的郑伯,帮他把书信带回去。
因为奔波了一整天,写完信之后,林昭就觉得有些疲累了,简单洗漱了一番之后,便躺在这个他刚刚收拾好的小窝里,闭目养神。
这时候他虽然有些困倦,但是还不能睡。
身上的钱,只够他在越州府待一个月左右,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必须要赚到足够他在府城里生活下去的钱。
当然了,最好是能够在府城里买一套房子,把母亲接到城里来住,这样就不用再东湖镇继续看张氏的脸色。
对于林昭来说,这些都不是特别难以实现的事情,毕竟他脑子里有许多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知识,但是现在摆在林昭面前最大的问题,并不是赚钱,也不是安身立命,而是如何摆脱张氏。
因为父亲林清源尚在,林昭与张氏还是一家人,没有分家,也就是说不管林昭挣多少钱,都是属于这个大家的,张氏可以随意支配。
除此之外,张氏还是林昭的嫡母,这种身份上的束缚,很有可能会束缚林昭一辈子。
少年人躺在床上,一边思索如何尽快在越州府里捞到第一笔钱,一边想着怎样才能与张氏撇清关系。
对于那个远在外地的父亲,林昭心里并没有太多恶感,但是对于这个刻薄蛮横的大母,他已经厌恶到了极处。
很快,天色完全黑了下来。
年仅十三岁的少年人躺在床上,两只手放在脑后,没有丝毫睡意。
想了大约一个时辰左右,林昭才缓缓闭上眼睛。
“暂时是要在越州府里挣一些钱,摆脱现在的窘境。”
“但想要挣脱宗族束缚,单单做生意挣钱是不成的,就算挣了钱,只要经官府,恐怕也落不到我的手里。”
大周以孝治国,林昭与张氏的冲突只要经官,他几乎一定是败诉的一方。
“只能想办法,谋个官身了。”
少年人心中暗暗自语。
“有了官身,才没有人敢拿母亲的出身说事。”
“有了官身,才不怕与张氏进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