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氏长得高,却是十分消瘦,高高的颧骨,细长的眼睛,薄薄的嘴唇,瞧着倒是有几分尖酸刻薄的模样,而这样的话,却也的确符合了她的面容,让人听着十分的不舒坦。
方怀仁是个不爱与人计较的,听了这话倒是没吭声,只看了鲁氏一眼。
沈香苗可不是忍气吞声之人,最是厌烦这等说话难听的,尤其还是这种已经强装气势,故意挖苦了旁人以求能找回颜面的,最是不屑。
沈香苗斜眼瞧了这鲁氏一眼,道:“既是原先不肯卖,那便不要卖,又将这铺面和院落卖了,却又偏偏在这拿到了银子之后再说了这么一通话出来,啧啧,这倒是有些意思了呢。”
鲁氏的脸,顿时白了一白。
的确,她起先听说有人来买铺面时,十分高兴,觉得总算能得些银两了,可在听说这买主是方怀仁时,又十分不满。
方家与肖家,月满楼与德顺楼历来争斗已久,可以说水火不容了,鲁氏当时便不想卖了。
但若是不卖,这铺面的确是无人问津。
急用的钱也就筹不到了,到时候若是因为缺这些钱不能帮了肖万德一把,这鲁氏得自责了一辈子去,便也就咬了牙把铺子卖了。
可这卖归卖的,心里头的却是憋着气的,又怕这口气撒了出来之后方怀仁一怒之下不买了这铺子去,便一直忍到银子到手之后,才挖苦了两句。
偏偏这沈香苗这个时候点了出来,到是让鲁氏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张口喝道:
“别以为我不晓得,我家当年的去年一直栽跟头,可都是拜你们所赐,这回我家当家的遭了难,跟你们也脱不开干系了去,这笔账我和你们记着,咱们往后慢慢了再算。”
看方怀仁默不作声,鲁氏越发有些张狂,对着方怀仁与沈香苗翻了个白眼,道:“咱们那骑驴看账本走着瞧,到时候非把你们好好收拾了一通不可。”
“尤其是你这姓沈的。”鲁氏恶狠狠的瞪了沈香苗一眼。
“哦?那成,咱们不如便如你所说,骑驴看账本,走着瞧吧。”沈香苗微微一笑,道:“只是你还是心里头掂量些为好,免得弄巧成拙的,害人不成反害己,到时候走了你家当家的老路,到时候也怪不得旁人了去。”
这分明是挖苦了肖万德此时的处境。
鲁氏涨红了脸,伸手指着沈香苗怒喝道:“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
郭里正便瞪了眼道:“鲁氏!走着瞧甚?还有什么可瞧了不成,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做了人去,莫要整日想着乱七八糟之事,若是触及纲常法纪,便是吃不了兜着走!”
说罢之后,顿了一顿,道:
“沈姑娘说的是没有半分的错处,肖万德心术不正被下了大狱是因为他心术不正,存了害人的心思,这是罪有应得,和旁人哪里有了半分的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