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同大师身为隆福寺方丈,身份自是极高的,可他又如何敢得罪李轩?
同为佛门一脉,玄同大师对于‘大隆善佑护国寺’最近的风波恶浪都看在眼里,也知道此事的始作俑者,正是他眼前的这位冠军侯。
李轩一行人,很快被带到了一排僧舍之前。
“多吉才仁与扎西贡布两位同修,之前就是住在这里。”玄同双手合十道:“这些僧舍都是用于招待藩客,所以在他们离去之后,这里面都没有住人。”
李轩已经疾步走入了进去,然后就眉头微皱。这里面被打扫得很干净,甚至一点灰尘都没有。
玄同看了看他的脸色:“此间日常都有人打扫,不过我曾听这里的洒扫僧说这两人是难得的规矩人。
他们离开的时候,竟然将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与其他的番僧大不相同。”
李轩用护道天眼观望了片刻,在两间房里面没找到任何线索。
之后又来到了寺庙的后院,查看此处的花园。他放眼四望,然后往西面的角落里走过去。
这里栽着大概五十朵‘黑昙花’——李轩在赶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了解过黑昙花的大致模样了。
“原本他们在这里大概栽了一分地的黑昙花,为此付给寺庙里两千两纹银。这原本不合规矩,可他们请来了鸿胪寺的官员说项。”
玄同大师面容有些发愁,从李轩的神色,他本能的就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妙。
所以他此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对了,十一月份这些黑昙花花开之后,有一些香客看花朵好看,擅自采摘了一些回去。这两位同修非常生气,还与看护花园的僧人大吵了一架。
之后他们离开的时候,将这里的‘黑昙花’全都毁去了。现在的这五十朵,是我们寺庙的僧人偷留下的种子,自己种的。”
李轩蹲了下来,睁开‘护道天眼’仔细凝望。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方传至:“怎么样?冠军侯你查出了什么没有?”
李轩侧目望去,发现来者果然是绣衣卫都督同知左道行,这位正神色匆匆的从远处飞遁过来。
李轩毫不觉意外,事涉太子暴病一案,此人不被惊动才怪。
不过此刻,李轩只能摇头:“非常可疑,可暂时没有确凿证据。我已让人去查了,那三桩因脑瘤暴死之人,是否与那两名番僧,还有这些黑昙花有关。这附近,又是否有其他脑瘤发作的案例。还有这些黑昙花,也得带回去给太医们看看。”
李轩随后反问:“都督你那边可有收获?”
左道行就苦笑道:“乌斯藏距离京城数万里,我们要查那两人的根底,怎么也得三五日。
还有,你的那个小助手已经到了太医院,他们正在设法查证那些粉尘是否是黑昙花,可这也需要两到三天时间。
李轩就不禁暗觉无奈,也就是说,必须要到两天之后,他们才能确定这黑昙花是否与太子的暴病有关。
他随后又想这样也好,两天之后,他刚好将仇千秋升任堂尊一事处理妥当。
那时正可全心全意,应对太子暴病一案。
就在这刻,李轩的神色微动,看向了这后院的另一侧。他的面上,顿时现出苦笑之意:“左都督稍候,我有事去去就来。”
李轩说话的时候,就已身化遁光,飞向了隆福寺一侧的密林。
左道行没去理会,他脸色冷肃:“来人!封锁隆福寺,将隆福寺所有上下人等,全数拘押看管!”
玄同大师闻言,当即脸色发苦,他就知道这情况不对。
唯独就不知他们隆福寺,到底是扯入什么样的大案,竟然到了要被全数拘押下狱的地步——
此时一起飞入密林的李轩与罗烟,已见到了墨家钜子墨长生。
这人三旬左右的年纪,穿着一身麻布衣裳,脚踏芒鞋,看起来就仿佛是乡下农夫。唯独五官很俊俏,有着能使任何人都觉亲近的特殊气质。
可此时最吸引李轩视线的,还是墨长生身后,那一具若隐若现的机关傀儡。
此时的墨家已无天位,墨长生也只是伪天位级的武修。可这位与当代‘鲁班’,却各自执掌着一尊天位机傀。
这两尊天位机傀,不但李轩眼馋,冷雨柔也很想一窥究竟。
“恕老夫冒昧!”墨长生首先致歉,他面上微含着自嘲之意:“老夫在山味楼那边实在坐不住,所以直接找了过来,还请冠军侯不要见怪。”
李轩当即回礼:“怎敢?这是晚辈的错处才对,晚辈失约,劳钜子久候了。”
之前他与墨长生约定在申时末见面,可结果因这临时的突发事件,不得不推迟些许。
结果这位墨家钜子,竟然直接找上门。
可与此同时,李轩也感觉奇怪,这位墨家钜子怎么会这么没有耐性,连一两个时辰都等不了?
墨长生看出了他的疑惑,无奈的一叹:“事关我墨家存亡,墨某不能不如此焦躁。”
他抬手之间,就将一张信符送至李轩的身前:“冠军侯看看此符,就知究竟了。”
李轩拿着这张符感应了一遍,就哑然失笑:“不过是小事,李某一张金箭符文就可解决。保证墨前辈的这些门生弟子,甚至那些工具货物,都完整无缺。”
墨长生半信半疑,心想他这边,可是一整个基地五百多人,价值三十万两的各宗财货,都被河南内缉事厂的人查抄。
而内缉事厂,素来都与李轩不怎么对付。
可墨长生随后就想到李轩的一身浩然正气,这位浩意纯正,紫气东来,料必是不会在这件事上骗他。
墨长生微一颔首:“墨某信你!后日的元老会议,我墨家的两票,唯冠军侯马首是瞻。只是——”
他语声一顿,神色凝然的提醒:“你得小心唯真,这和尚很不简单。据我所知,此人与儒门,道家的几位元老,都有极深勾连。冠军侯您手中的几票,未必稳当。”
罗烟听到这里,就下意识的看向李轩,眼里有着担心之意。
李轩则唇角微扬,神色成竹在握:“钜子放心,此事已在李某意料之中。”
他的眼中,竟现出了期待之意。对于后日的元老会议,李轩已是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