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道言官的攻讦来的十分猛烈,弹劾孙永宁的奏章雪花片一般的飞满了元丰帝的书桌。
恰好许顺在御书房等着回话,元丰帝便随意的问他:“次辅怎么看这事儿?”
许顺一听便知道元丰帝是在问孙永宁的事,便谨慎的摇头:“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儿倒是真不好说.....不过孙阁老的确是严苛了一些.....”
元丰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许顺便低眉顺目的告退出来,等到回了家,许崇已经率领众人等着,喜气盈腮的跟他禀告:“爹,宫里早晨便送了腊八粥出来,还有各色糕点和礼物,等着您回来祭祖呢!”
每年腊八,宫中都会给重臣和勋贵宗室分送腊八粥,能得这份粥的,都是难得的体面,有经验的,大清早开始便会在门口等。
有时候,从粥送到的时辰早晚,也能看出这户人家的受宠程度。
许家自然是从来都不会被落下的。
许顺嗯了一声,净了手,带着许崇和许渊博他们亲自去了祠堂将东西供奉上了,才转回头来,随意的问儿子:“咱们是第几家?”
许崇弯了弯腰,递了一盏热茶过去:“问过了,说是文臣当中,是第二家。”
前头还有杨首辅在,第二家是应当应分的。
许顺倒也没觉得有什么特殊之处,点点头又问:“勋贵之中呢?”
成国公府定国公府一下子接连倒台,勋贵中的地位大洗牌了,许崇压低了声音:“是宋家。”
他犹豫了一瞬,紧跟着才道:“爹,还有永定伯府。”
许顺手里的动作便顿了顿。
永定伯府啊,自从当年的永定伯死后,永定伯府可十几年没分过腊八粥了,今年竟然有了份,还是第二份。
他垂下眼帘。
过不多久,许崇才忙不迭的问他:“爹,孙永宁的事儿怎么样了?他这回不死也得脱层皮吧?”
许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提起这件事,脸上才有了些微笑意。
此时的杨博却也被元丰帝留了下来,元丰帝将奏章放在一边,问杨博:“孙永宁这事儿,首辅怎么看?”
杨博早有准备,听见元丰帝问起,眉目也不曾变一变的摇头:“醉翁之意不在酒,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不是私德有亏,而是因为打翻了象牙啊!”
元丰帝不动声色:“何谓象牙?”
“文大人便是象牙。”杨博笑了一声:“为他不管不顾拉了文润泽一系出来,才有了这后头莫须有的孝期淫乱之事,只是这种事儿沾上了,就说不清了。他便是跳进黄河,也难以洗清身上的疑点。”
元丰帝面色变了变:“那么按照元辅的意思,该如何处置这件事呢?”
“若是按照老臣的意思,让他回乡去待上几年也好。”杨博叹气:“他只怕也是心中有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