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筠道:“嗯,娘亲会住一阵子,煓儿前一阵子咳嗽,娘亲很担心。”
海兰珠的女儿的夭折了,这件事让整个后宫都心惊肉跳,生怕朱慈煓有个三长两短。
朱栩给小家伙压了压被角,没有说话。
张筠看着朱栩,欲言又止,好一会儿道:“皇上,臣妾听说,刘老将军病逝了?”
张筠说的‘刘老将军’指的是刘岱,刘老太妃的堂弟,七十多岁的人了,没有熬过这个冬天。
朱栩‘嗯’了声,道:“内阁那边已经安排丧事了,刘家一门忠烈,不能轻慢。”
张筠抿着嘴角,轻声道“是,老太妃不争名不夺利,刘家恪守本分,是当有所赏赐。”
朱栩抬头看了她一眼,道:“听说朕让新建伯入翰林的事情了?”
张筠没想到被朱栩点破,神情拘谨,小声道“叔父捎信进来,让臣妾劝劝皇上,以国政为重。”
新建伯王先通是皇长子朱慈烨的老师,他现在被点名入阁,不说他是否名副其实,单说这件事造成的一个朝野影响,以及未来可能引发的‘东宫之争’,都让一些人忧心忡忡,甚是不安。
张筠的叔父张荣穘是皇家政院的副院长,这些年默默无闻,本身的能力也有待商榷,最多就是那种有点小手段,小能力,古板,守旧,偏偏野心不小的人。
他这些话,或许是有为国政考虑,但是有没有为他侄女,侄孙考虑,就值得玩味了。
朱栩伸手摸了摸摇篮里孩子的脸,抬头看着张筠,轻声道:“不用担心什么,凡事朕心里有数。我们做父母的,总归都希望孩子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自古无情最是帝王家这样的话,朕是不信的。你也不要信,都是朕的儿子,朕在一天,他们就会相亲相爱,不会有同室操戈,祸起萧墙的事发生……”
张筠听着朱栩的话,分明听出了另一个味道。她俏脸肃容,站起来,走到朱栩侧面,大礼而拜,跪在地上,道:“臣妾今世比皇上来的晚,但一定比皇上走的早,臣妾在前面,绝不敢让皇上等……”
朱栩拉起她的手,将她拉到怀里,微笑着道:“我们夫妻一体,本没必要说这些,只不过,为了孩子们,做父母的,肯定要受些委屈;是君父国母,得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有些事情,得做给他们看……外面怎么看咱们不去管,心里得透亮。”
张筠握着朱栩的手,语气平静而坚定,道:“臣妾明白。”
朱栩微微点头,没有多说。张筠是个聪明女人,她能听到他含而不露的话的意思。
过了一阵子,朱栩出了坤宁宫,在御花园漫步。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御花园都是雪,没什么花可看,或者说,朱栩没那个心情。
“你们对新建伯的事情怎么看?”朱栩坐在一个亭子里,端着热茶,淡淡问道。
他身前站着曹化淳,刘时敏二人,他们是乾清宫的大太监,朱栩最亲近的人了。
曹化淳也不明白朱栩这么做的目的,只得含混的道:“为人父母,总归是操碎心的。”
刘时敏倒是隐约能明白点什么,但是抓不到,只得道:“皇上,您还不到而立之年,外廷的大人们操心的太早。”
太早?
朱栩摇了摇头,大明皇帝,有几个长寿的?突然驾崩的还少吗?不说远的,光宗,熹宗都是如此。
朱栩倒是微微点头,目光闪动的看着不远处的寒梅,好一阵子,淡淡道:“传旨,建明伯张荣穘,莠言乱政,离间君父,其心可诛,削去一切爵位,免去一切职务,回家自省。”
曹化淳,刘时敏没有听到朱栩与张筠刚才的对话,听着面上大变,满脸的惊愕。
张荣穘是当今皇后的叔父,皇后的娘家人,削了他的爵位,免了他的官,这是,这是中宫不稳了吗?
中宫可是刚刚生下嫡皇子,这是要做什么?
曹化淳,刘时敏两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们被震惊到了。
他们跟着朱栩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大事,多少风浪,从来没有这样惊骇过,这一次,他们真的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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