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贼先擒王,李其广一捉,李其广其下一干叛贼,君龙无首,自作一盘散沙。”
闲云先生深以为然:“每一道计谋都是一针见血,毫无拖泥带水之象,而且算计精准玄妙,毫无偏差错漏之象,形成了环环相扣,缺一而不可的局面,最终达了以最小的代价,获得了最大的胜果。”
“殷怀玺此局的算计,远不止如此,”湖山先生望向棋盘,突然拿了一枚白子,搁于棋盘北面一角:“你这里,应是缺了一枚棋子!”
闲云先生定眼一瞧,这一枚棋子与棋盘同气连枝,又形成了另一股势:“举长矢兮射天狼,此子有报周之心。”
湖山先下敛目自忖。
闲云先生此句,出自屈原《东君》,只是诗中的东君日神,伟大,灿烈,慷慨无私。
闲云先生口中的殷怀玺却未必如此。
闲云先生以此暗喻殷怀玺,大约也是希望殷怀玺也能如东君:“举长矢兮射天狼,操余弧兮反沦降,援北斗兮酌桂浆。”
举长箭射那贪婪成性的天狼,操天弓以防灾祸降人间,以北斗为壶觞,斟满美酒,酒向大地,赐于与人间。
山东大局已定,殷怀玺之名遍传天下。
时隔一个多月,虞幼窈也终于收到了表哥的传信。
她没急着去打开殷三送来的信,先从樟木盒子里取了八月底,表哥寄给她的那封信,信笺上淡淡的麝香,混着笔墨书香,却是雅致得很。
信上只有一行字:“十万将士,以命相托吾一身,自以肝胆相筹。”
此后一个月,她再也没有收到表哥的传信。
虞幼窈轻轻摩挲着手中的信,轻笑:“肝胆两相照,恩义两昆仑,以最小的损失,解决了山东之乱象,那些因为战事而不能回家,与家人们团聚的将士,终于可以了回家。”
表哥从来没将李其广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李其广尚不如手底下一兵一卒来得重要,他苦心筹谋,也不过是为了以最小的损伤,带更多将士回家,与家人团聚。
而他,也做到了。
闲云先生说表哥是在世修罗,可她却觉得表哥是东君:“暾将出兮东方。”
东方即将升起黎明的太阳。
虞幼窈拆开了殷三刚送上的信:“十月下旬必归,安好,勿念!”
短短的十个字,让虞幼窈大喜过望。
抱着信纸兀自开心了一会儿,她这才问:“快给我讲一讲,表哥是如何请君入瓮,不费一兵一卒,活捉了李其广。”
殷三解释道:“少主策反了以冷府为首的一干氏族之后,李其广疑神疑鬼,怀疑氏族里还有朝廷的奸细,本就没有多少信任,勉强以利益维持的氏族关系,已经是名存实亡。”
“叶家主的死,无疑是敲山震虎,氏族骇破了胆儿,有不少氏族退出了氏族联合,李其广自知不可力敌,明里假意与朝廷周旋了半个月,推了身边其余的一干氏族出去挡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