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是邢氏有什么龌龊想法,而是她这般年纪妇人习惯,便如乡野小民家的媳妇刚入门时羞涩,时日一久都爱拿后生仔开心。
“夫人,请用茶!”
陆四示意邢氏尝一尝他缴获自刘泽清的上等毛尖,这茶叶可不多,他可珍贵着。军议的时候都舍不得拿出来泡,生怕叫那帮大老粗糟蹋了,可夜防日夜,家贼难防,这茶叶还是叫牛大、刘二这帮亲兵偷泡了不少。
邢氏微呡一口,她此时心思不在喝茶,而在夫君及数千将士之前途性命,正思索如何开口时,对面那年轻侯爷却热情的说道:“听说夫人要来,咱可是高兴的一宵没睡着,激动啊,夫人可不晓得,咱是真心欣赏高将军,若能得高将军相助,咱就是如虎添翼啊!”
说完,瞧见邢氏身后站着的小将很是孔武有力,也很年轻,不禁想到一人来,便问邢氏这是何人。
待邢氏说是部将李成栋之子李元胤时,陆四不禁点了点头,随口赞了几句未有多言,心中却是波涛。
自来这个时代,陆四还是第一次有这等心境反应,原因是这李元胤比其父李成栋更为悲烈。
莫看李元胤年纪不大,但真是智勇双全人物,于永历朝有三斩叛将的典故,其父成栋死后依旧独力抗清,后被清军重围于郁林,绝望之下,穿上大明朝服,登城四拜,哭叹道:“陛下负臣,臣不负陛下!”
自刎而死,随之同死官兵上千人,后人谓“东勋英烈”。
如今这东勋英烈就在自己面前,陆四又岂不感慨,岂不波涛。
“路上不好走,夫人想来辛苦了。对了,在下让人给夫人送去的东西,夫人都喜欢吧,也都用得上吧?”
“侯爷有心了,妾身多谢侯爷。”
邢氏面上虽是平静,心底却有些难言之羞,毕竟对面这年轻人给她的礼物中有不少妇人用品。
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但不得不承认这位年轻侯爷很是心细,自家夫君这么多年来可是想都未想过与她购置什么妇人用品。
“那就好,夫人,咱们就开门见山吧,要不然你心里没底,咱心里也没底。”
陆四笑了笑,直问邢氏高杰可曾决定好了。
邢氏迟疑了一下,道:“我家夫君愿归顺侯爷,只是有一件事还请侯爷能够予以缓办。”
陆四道:“夫人但说便是。”
邢氏当下提出随军家眷不去扬州,就地安置于山东的事。
“我军将士多思家眷,若迁往扬州安置,将士心恐不定,不过侯爷放心,我军是真心归顺,绝无二心,只是往扬州安置家眷之事太过急促,一些将士有些想不通,故妾身意先缓办,待将士们适应下来再作决定不迟。”
邢氏认为这件事可以商量,不想,对面的年轻侯爷却摇头道:“夫人,恕在下直言,其它事情都好说,唯有此事咱不能答应夫人。”
“为何?”邢氏颦眉。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陆四将茶碗往前一推,很是干脆道:“咱是要用高将军的,所以高将军必须让咱不疑,那这世间还有什么比妻儿老小更值得人信任呢?故而,此事不是咱不给夫人面子,而是夫人必须要给咱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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