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疏林僵直了身体,脑子里一片嗡嗡嗡,她有些惊恐地睁目,她从沈羲和那处知晓崔晋百对她动了心思,在不知她是女儿身的情况下动了心思,她就觉着不可思议。
她对沈羲和之言深信不疑,故而想着自己竟然将好好一个儿郎折腾到这等地步,实属罪过。且她是女儿身,是不可能向崔晋百坦白,这一生也不知能否等到自由之日,怎好轻易允诺,让这样芝兰玉树的男儿,蹉跎一生,只为等她的一个遥遥无期?
故而她顺着他,远离他,不去招惹他,他们就似从未有过交集。
然而天意弄人,偏上元节那日他是第一个奔来相助她之人,在那样拥挤的情况下,第一时间发现她的沈羲和派来墨玉,都费力挤不过来,只能说明崔晋百不是偶然出现。
他或许早就跟着自己,才能及时相救。
这些就足够让步疏林逃避不敢深思,没有想到他竟然……竟然真的对一个他认知里的儿郎表明心意!
“你是不是疯了!”步疏林顾不得伤口,用了内劲挣开崔晋百,剧烈的疼痛从胸口传来,让她脸色大变,她皱眉捂着胸口。
“你的伤……”崔晋百慌忙上前。
步疏林迅速后退,伸手相隔:“你别过来。”
崔晋百手足无措僵在原地,满目担忧与愧疚,想上前却又不敢上前。
缓了好一会儿,步疏林才觉得没有那么痛:“你想过世俗么?这不是我们先前真真假假的打闹。我缠着你,我放浪形骸,他们都习以为常,半信半疑当看个热闹。我们俩若真……你的仕途就毁了!”
“我不在意。”崔晋百小小迈出一步,深情凝视她,“我知晓,你现在放不下蜀南,没关系,我可以等你,等大局已定。我们再归隐山林,只有你和我,没有俗世纷扰,没有闲言碎语,你若是闲深山无趣,我们也可以结伴江湖游历,不再任何一个地方停留,便没有人用异样的目光看待你。”
步疏林吓得面色比疼痛都白,这人……这人这段时日怕是都在琢磨这个,他什么都想明白了,步疏林握紧拳头,让指甲陷入肉里来强迫自己冷静:“你崔家枝繁叶茂,我步家唯我一根独苗,我不能如此……你冷静些,我为我先前利用你赔礼……”
“我不要你赔礼。”崔晋百蓦地神色淡淡地看着步疏林,“你说你为我挡下暗器是不想欠我,你在说谎。你莫要忘了我是大理寺少卿,我见过无数犯人,我懂人在危急之下所作所为意味着什么。你对我亦有情,不逼你此时便接纳我,但我不是一厢情愿,这一生你都休想逃脱。”
说完,崔晋百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收敛了上一刻的强势,温声叮嘱:“趁热食用,我还有公务在身,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打开食盒,自顾自地开始将里面的吃食取出摆好。
他这一副主人家的姿态,气得步疏林若非有伤在身,一定要跳脚:“你搞清楚,这里是我的府邸,你一个世家公子,你的礼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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