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一凛,不敢再自作聪明,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大帅的意思是?”
“将他送到南京,认不认他这个侄儿是皇帝的事,我们不必管。”
张安迟疑片刻,提醒道:“大帅,天子无子嗣,若知有这侄儿在世,只怕会以他为东宫。”
“谁当东宫,不是皇帝说了算。”
周士相摆了摆手,拿起桌上另一份供状看了起来。和部下们的担心不同,周士相根本不担心那个朱琳玮到了南京后会成为太子,成为日后的新君,因为谁来做天子是由他决定。
张安站在那里心中有些后悔,刚才不应该鲁莽,正悔着,忽的耳畔传来一句轻飘飘的话。
“耿精忠的事,是你叫人做的吧?”
张安吓得“扑通”跪倒在地,脊背竟是发冷。
“以后做什么事情,先问过我能不能做,不要再自做主张,这对你没有好处。起来吧。”
“是,大帅!”
张安惶恐起身,周士相并没有看他,而是继续看手中的供状。供状是个叫王士元的余姚教书先生所写,据此人说乃烈皇三子永王朱慈焕。甲申那年,他刚刚十二岁,和两个哥哥一起被李自成军俘获,后被李自成从北京挟裹南下。李自成兵败后,朱慈焕开始了乱世飘零,后乞讨到一户王姓乡绅家,那王乡绅见他气质特别,细询根由,没有城府的朱慈焕透露了自己的身份。王乡绅曾做过明朝官员,见三皇子沦落到如此地步,不禁执手悲泣,冒着风险收留了他,给他改名王士元,与自己的儿子一起读书。
五年之后,王乡绅病故,王家不愿意继续收留朱慈焕,朱慈焕只好流浪到江南当了和尚。后来浙江余姚一位胡乡绅到庙里游玩,见二十出头的朱慈焕容貌清秀,气质不俗,又满腹诗书,十分擅长围棋。胡乡绅极为欣赏,劝他还俗,还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于是朱慈焕落户浙江。成婚后,朱慈焕以教书为业。岳父去世后,随着生儿育女,家累日重,他不得不四处寻找教席,还经常向一些地方绅士打秋风,勉强维持生活。直到余姚被太平军光复后,他再三思量,才大着胆子到官府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这个王士元说自己是朱三太子,可却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他的身份,叫人难以相信。不过皇帝去年曾对本帅说过,朱三太子可能隐藏在江浙一带,我曾让你去暗查过,却无三太子半点讯息。我便回奏皇帝说朱三太子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不想,这个时候他却冒了出来。和朱琳玮一前一后,倒是热闹。一个皇帝嫡侄,一个烈皇三皇子,论身份,都是贵不可言啊....张安,你觉得这个王士元是不是真的朱慈焕?”
张安摇头道:“属下不敢肯定,不过甲申年此人12岁,当有很多人见过他,大帅可以找些当年见过朱慈焕的人来辨认这个王士元的真假。”
周士相不置可否,又问张安:“此人性格如何?”
张安道:“属下见他时,此人很是小心翼翼,对属下似有畏惧之意。属下问他什么,都是简短叙述,从不多言一句。根据属下审人的经验,这人要么就是智计过人,要么就是真的懦弱性子。”
周士相笑了笑:“若我是他,只怕也是小心做人。”说完吩咐张安,“将人秘密送到镇江来,然后你马上去找当年伺候过烈皇皇子的宫女太监,还有见过他们的官员,务必要给我认出这个朱三太子的真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