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那地就是安全的?”
陆震听不进胡德玉的话。他反驳道:“李定国为什么不能把圣驾迁到咱广东来,广州去不了,雷州、廉州总行吧,就是高州也行啊。圣驾在咱广东,咱们就是拼了命也要护得圣驾安全,绝不会让天子有任何闪失。可为什么李定国不把圣驾迁到咱广东来。他摆明信不过咱们!哼,照我说,李定国是有私心的,他是想做第二个孙可望,他就是想将天子和朝廷控制在自己手中!”
这话说得就诛心了,在场的水师诸将有半数和陆震一样都是世袭武官出身,听陆震说这种话,有不少人竟然点头认可。其他人却是被这话吓得怔在那里,一个孙可望就让局面直线恶化,再来一个那还了得。
“住嘴!”
陈奇策听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了,比先前怒责郑成魁时还要动气,指着陆震怒吼起来:“西宁王乃天子亲封王爵,尔何敢如此污蔑当朝王爷!”
“什么王爷,不过是个流贼…”
陆震随口一句,却突然止住了嘴不敢说下去,因为他看到陈奇策已气得浑身打颤。
“将军莫怒,陆总兵也只是心切朝廷,担心天子,这才口不择言,却非本意如此,还请将军莫怪。”
见老将军要动真火,胡德玉忙上前挡在陆城面前,打眼色示意他赶紧退下。陆震也不是真想惹怒陈奇策,当下也就顺坡下驴不再吱声。
陈奇策猛一跺脚,拿陆震没办法,一屁股坐下挼须生着闷气。
周士相瞧见这幕,也只能暗自摇头,想来李定国的大西军出身仍被不少明朝官员所诟病,非一时半会就能彻底释怀的。同时也明白当年永历帝在清军还在几百里外,就吓得从肇庆一路西逃至广西,又从广西逃到贵州孙可望的治下,他这番作为苦了那些仍在苦苦抵抗清军的明军。得知天子已经跑得没影,广东的明军顿时崩溃,粤省瞬间丢失。
这事没过去几年,很难让人不将此次移跸昆明和上次肇庆出逃联系起来。陆震话虽难听,但不无道理,至少永历移跸昆明消息传到新会来,人们除了想到孙可望和李定国内讧对于南明局势的影响,也会想到这一次天子离得又更远了。若是李定国不是将永历迁到昆明,而是送到广东来,肯定能提升南明军民的军心士气,对于抗清的整体局面也大有益处。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想太多也没用。周士相不能让水师的军心因为此事动摇,也不能让陈奇策和诸将因为担心广东明军陷入绝地而悲观消极,失去抵抗勇气,他走上前去,对众人说道:“诸位,天子移跸昆明。对我等影响是大,只不过眼下的局面还远未到最坏地步,因此诸位不必如此悲观。退一万步讲,广西真丢了又能怎样?清军全都杀过来又能怎样?只要我们在。没人敢说大明亡了!”
吴远很佩服周士相,但不代表他会被口中的壮语折服,他摇头道:“周兄弟,我很敬佩你率太平军坚守新会的壮举,可现在不是大义在不在我们这边的事。而是我们能不能挡住两面清军夹攻的事。”
周士相点头道:“不错,眼下局面是不利于大明,孙可望和西宁王内讧,孙可望肯定会抽调湖南战场的主力南进云南,这会给清军可趁之机。不过湖南那边洪老儿不等孙可望和西宁王分出高低,他怕是不敢冒然兴兵的。所谓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这道理洪老儿不会不知道,我料定洪承畴眼下只会坐山观虎斗,等孙可望和西宁王分出高低来才会动手,因此短期内不必担心湖南战场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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