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刺刺却重重哼了一声,将那信从他手中夺了,道:“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不就是那天我爹扯了你的信嘛,你就耿耿于怀,非要说他当年也被撕过什么礼单,这样才高兴是吧?你瞧瞧你那个幸灾乐祸的样子啊!我早看出来了,你就是个小器鬼!”
她虽然这般说着,嘴角却也忍不住弯了些浅笑。君黎笑的时候太少——或者说,真正开心高兴的时候太少,她终究还是乐于见他如此的。
“是啊,我是个小器鬼……”君黎反而喃喃地道,“我……我原确是有些不忿你爹,可他这封信,我真的没想到。”
单疾泉这信的意思很明白——虽则字里行间的意思仍是隐着那一层“休要想打刺刺半分主意”,可——反正他本也未敢作此想。单疾泉已经让步了。那信里的道歉或道谢若还算是他应得,那么那几分信任与尊重,便超过了他的预计。他本没有刺刺所说的那样小器心思,可又知道,自己说起这件“有趣的往事”,也的确不过是出于对这一封信的不知所措。
“刺刺,我现今反觉得有些羞愧,怕我……未必当得起你爹这封信的,”他笑意渐敛。“因为……因为纵然我那时再是有心护你,却还是令你受伤、受痛了,况我现在躺在这里,连动都不得一动,我真不知自己这样,又要怎样照顾你周全?”
“谁又要你照顾了呢!”刺刺身体挺起。“临安城里不就说过了,你是算命的,我是学武的——你就给我算命赚钱,别让我挨了饿受了冻、回不去了徽州就好,谁又要你动手、要你打架了?那些事情……那些事情该是我的啊!”
她说得大义凛然,言语间心中却回闪起那日情景,不知为何眼圈就热了一热,有些情绪,又好像要压不住。她是个女孩子不错,可或许每个女孩子都有自己心底的自负——她的自负,在于一直相信自己能轻巧地照顾好身边的人,无论那是谁——最少最少,也能好好照顾了自己,而不致连累他人。从谢峰德那小屋里跑了出来的时候,她真的以为自己又一次证明了自己——她才不需要谁帮忙、谁照顾的——可事实证明,她与这江湖相比,还是天真得太多了。
她从没对他说自己的后怕与自责,可那手已经下意识紧紧攥成拳头了,似要发抖。
“替我把信收起来好么?”君黎却已经扯开话题了。“就放在我那箱子里吧。”
忽然一怔,才道:“我的箱子——还在不在?”
“那天被烧坏了。”刺刺才回过神,“不过里面有些东西还好,沈大哥后来都拿回来了,现在都放在夏伯伯府上呢。”停了一停。“你现在身上还疼不疼?”
“不动就没那么疼了。”
“你还是先静养几日,三日之后,我们移去夏伯伯那里——那时候,要什么就有什么了。”
她说着,小心翼翼地给他把信折好,重新放回了纸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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