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在我看来,别有原因,只是凌夫人没有与我细说此节。”单疾泉道,“昨夜也是匆忙,若今日得见她,可以再行细问。”
“那么便是那日夜里,宋客出手了?”
单疾泉摇摇头,“没有。若是如此,他也到不了临安,凌夫人也便不会知道此事了。”
“究竟凌夫人怎样牵涉其中的?”君黎好奇道。
“因为——凌夫人家不是在运河边上吗。”刺刺忽然插话,声音低低的,显然,她也在昨夜听了苏扶风的叙述,而那故事定不是让人轻快的那种,“她说,宋公子——是出手未果后,被朱雀一怒之下投在河里,漂到那里的。”
“这……”君黎失语,“该不会吧?我师父他——若真动了怒,当时下手取了他性命,我倒是信的,可是投人在河里,非他行事。”
“谁说他没下手呢?”刺刺忿忿不平,“凌夫人说,那日早上,好多人都看到的,宋公子那么浮在水里,河都被染得红了!”
君黎微微倒吸了口气。若不是已经知道宋客未死,他恐怕要为这样的形容感到骇异至极。深心之中他仍然相信朱雀不会如此,可若一开口只是先为朱雀辩护,却像是又放低了与宋客那一场相识的位置。他不知道在这一场杀与反杀之中,该站在谁的一边,只能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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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仍在林中睁着双眼的宋客,一边在倾听着睡眠中的朱雀的声息,一边也在想着自己会有什么样的结局。他不惧死,只惧得不了手就死了,便无颜去见阿矞。只是,他也不知,现在的自己,无论做什么——真的都还有颜面去见阿矞吗?
太静太静了。一切热度都蒸腾完了,这个夏夜拂在身上竟会有点冷,以至于宋客不得不坐了起来,想着有没有取暖的办法。
大概是带伤颠簸得久了,腹中有些痛。他咬了唇,再看了一眼朱雀。他像是睡得很熟,连呼吸都沉得低了。
他将断刃的柄又握在手中,向朱雀走近,近到,他不相信以自己的出手现在拔刃刺下,会有任何人能有机会逃脱。
可手竟然颤了。他松开刀柄,抬手去看——真的在颤,颤得厉害。不是害怕——他确信,这不是害怕。颤的原因只是腹中的绞痛。他才发现这绞痛如此厉害,好像——已经超过了未尽的余毒应该导致的程度。
他已经伸手按住了肚子。在与苏扶风说着这一切的时候,他依然逆想不出,这一按究竟是葬送了自己最好的得手之机,还是救下了自己原本在那片林中就要终结的生命。
他终究没能出手。说来或许不光彩,可事实是,干渴颠簸一整日之后忽然喝下太多的凉水,腹痛也是不奇怪的。他不得不匆匆向林子里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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