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李曦绯心里莫名噔了一下。自二十多年前始,这个家和道士似乎就脱不了干系,那时他来夏家庄不久,还只是庄里一名小厮,可那个叫逢云的老道数次来庄与夏铮、陈容容打交道的始末,仍历历在目,他清楚地记得,每逢变故,那道士就会出现。如今又是夏家正历变故,不会又是他?
“是位七八十岁的老道长么?”李曦绯已道。
“倒不是。”家丁回道,“年纪倒轻,记得是大内朱大人府里的,月前我见随朱大人来过一次。”
李曦绯步子一停,轻轻哦了一声。君黎随朱雀来带走娄千杉那日只在前院未再进,他没太在意也便没细看清。当下暗道自己多想,点一点头示意即去处理。
心里却也好奇朱雀的人深夜前来所为何事,隐隐觉得总与庄里之变有关。他快步走去门口,乍一见那门外的人,李曦绯却吓了一跳。
撇开所有其他的不谈,那一瞬间的感觉——怎么好像自己三十年前初来这夏家庄时,看见的夏铮?怎么好像此刻这道门,站在门里的是他,站在门外的才是自己?
他忽然有种好慌的感觉,定一定神才忙道:“道长久等。在下李曦绯,是此处副总管,不知道长如何称呼?我们少庄主已休息了,道长深夜到访,不知所为何事?”
“李副管。”门外的道人欠身的动作,和说话一样显得有些滞涩,像是有伤在身。“贫道君黎,与夏大人有数面之交,听说今日一早夏大人已经启程前去梅州,但如今有急事要追赶上他,却不知他走的哪一条路途,只能……”
他说话间,咳了一声,才又道:“只能来此相询,不知李副管可知晓?”
李曦绯狐疑。“恕在下失礼,君黎道长有什么样急事,可方便见告?”
君黎犹豫一下,实不愿将那般真相告知,引他慌恐,只道:“是有件重要的东西要交与他……李副管,此事非同小可,请你,请你务必告知!”
若面前的是旁人,李曦绯自然不会相信这般空穴来风之语,可面前这年轻人适才给自己那错觉何其强烈,要拒绝竟是说不出口。
他还是不无警觉,道:“若我所知不错,道长如今在大内朱大人府上效力,敢问今日之事是否受他之托?”
“与他没有关系。”君黎道。“此事十万火急,李副管……”
他说着,一时急气攻心,不觉又连连咳嗽好几声。李曦绯也是识武之人,已经听出他声息间暗伤浮动,并非掩饰作伪。
正自犹豫,忽然后面夏琛声音道:“李副管,是什么事?”想来等了一会儿未见李曦绯回来,也便干脆自来。
李曦绯忙回身行礼道:“少庄主,他是……”
君黎亦是头一次见到夏琛,不过即使不是李曦绯那一声称谓,他也一目已猜知他身份,抢先致礼道:“夏少庄主,贫道君黎,深夜前来打搅,只为打听夏大人启程前往梅州,行的是哪一条路径,我有急事要……”
“我爹他们行的水路。”夏琛已经开口,快得李曦绯都来不及阻止,“道长若要追赶的话,行陆路快些,说不定还能赶在他们头里。他们沿浙江往西南,途中还要停一两处地方,大约明日一早才到衢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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