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够。”
周江正色道:“匈奴的确衰退了,但是其后鲜卑势力大成,乌丸紧随其后,后汉为之苦恼至极,边疆糜烂,几乎不可遏制,更为后来五胡乱中华之滥觞!使得中原大地满是腥膻!”
耶律元宜脸色骤变,在场的耶律成辉、李宝成、米援等人都面色骤变。
他们都是外族人,不是汉人,都属于外部族群,周江此话,听上去是在骂当时的五胡,可是放到现在的语境之下,明显是指桑骂槐,指着他们一起骂了。
“周侍郎,慎言!”
耶律成辉素来以好的涵养著称,所作所为颇有古之大儒的风范,甚至有人说他儒雅的不像个契丹人,而眼下被周江指桑骂槐一顿指责,显然也是心里不痛快。
不过无所谓,虽然他的品级比周江要高,但是周江完全不在乎。
看不起就是看不起,不爽就是不爽,我又没有指名道姓,你奈我何?
“何为慎言?我不过是在就事论事,您又有什么见解吗?我所说的,难道不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吗?还是您觉得我说的不对?若是如此,请您斧正。”
周江微微一笑,耶律成辉一张脸顿时就黑了。
他发誓,他从没有如今日这般憎恨周江,甚至还有点隐隐憎恨自己契丹人的身份。
同样作为外族人的臣子也用看待仇人的眼神看着周江,隐隐有些怒火高涨忍耐不了的迹象。
对周江的不满和没来由的自卑让他们极为恼火。
苏咏霖看着差不多了,再继续下去就要变成民族矛盾争论大会了,那可不是今天的议题。
于是他便开口了。
“无论汉人,契丹人,还是渤海人,奚人,都是大明子民,都说一样的话,写一样的字,穿一样的衣服,读一样的书,吃一样的食物,硬是要分出个彼此来,怕是纠缠不休了,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皇帝亲自下来打圆场,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就此作罢。
周江也很明智的没有继续借题发挥。
他向着苏咏霖行礼道:“陛下,汉武为北伐草原,使得天下疲敝,海内户口减半,暴烈至此,还是不能降服草原,匈奴之后,又有鲜卑、乌丸,之后乃有五胡,由此可知,单纯用兵,不能解决草原问题。”
耶律元宜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那你说说,怎么才能彻底解决草原问题?把他们所有人都杀光?杀的干干净净?”
周江一脸无所谓。
“我只是在说耶律尚书的办法不行,没说要怎么解决,若草原问题那么容易就能解决,也不会迁延日久,直到今日还不能解决,我没有那么大的才能。”
“你……”
耶律元宜大怒,伸手指向周江:“你莫不是在戏弄我?只是反对我?”
“不敢。”
周江拱手行礼:“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在下才智有限,不能解决这个千古难题,还请耶律尚书不要怪罪。”
说完,他安然坐下,脸上满是胜利者的得体微笑。
这倒是显得面目狰狞的耶律元宜颇有些小丑的姿态。
丢了面子的耶律元宜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忍气吞声,愤愤不平的坐下。
外族系和山东系之间根深蒂固的过节和偏见是无法化解的,也没有人能够化解,燕云系和元从系对此也没有什么看法,更不会想着去化解他们之间的矛盾。
苏咏霖对于这种争端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隐晦地提了一嘴。
“反对是可以的,没有说不准反对,错误的事情必须要反对,否则就是不负责任,但是反对要么言之有物,要么能拿出更加切实可行的方略,不能为了反对而反对,或者为了些毫无必要的理由而反对,那不是议事,那是党争,诸君需要谨记。”
苏咏霖淡淡的警告既是回应,也是宣告,群臣纷纷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至于会不会再犯,那就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