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咏霖对着这份导河形胜书思考了很久,又看了很久,心中才渐渐有了想法。
如今田珪子与时征都承认李垂的才华,更让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于是他询问田珪子和时征。
“你们觉得,当年李垂的计划和当今我们所面临的局面有没有相似的地方?其中有没有可以利用的地方?对咱们有没有什么指导意义?”
田珪子与时征互相看了看对方,又一起看向了苏咏霖。
“陛下的意思是?”
苏咏霖叹了口气。
“我考虑到即使我们在上游退耕还林植树造林,看到成效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在此期间黄河还是会不断的携带泥沙往下游去,泥沙还是有,数量也不会少。
单单是把黄河改回故道,那么大量的泥沙又该如何应付呢?若是植树造林带来的成果没有那么大,那么总有一日,故道还是会被抬高河床变成地上河,黄河还是会泛滥,依然会改道,不是吗?”
田珪子思考了一阵子,点了点头。
“陛下说的没错,若是不能解决泥沙的问题,早晚有一日,黄河故道还是要变成地上河,所以陛下提出的束水冲沙之策正在研究之中。”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既然这一次修黄河是大修,那么就要有真正的大动作,与其留下一些隐患遗祸后人,不如干脆彻底的把黄河修到底,再保它八百年不改道,直到后人有了足够的能力解决掉黄河泥沙的问题。”
苏咏霖开口道:“你们去研究一下这份导河形胜书有没有执行的可能性,虽然我觉得不错,不过这是一百多年前的建议了,你们可以去李垂规划的六条河道实地考察一下,看看如今和当时有何不同。”
时征一愣。
“陛下,您打算按照李垂的建议修六条河道?那工程量未免太大了,正如宋君臣所说,不仅工程量大,也不能确定是否有效。
万一修建了之后没有效果,或者效果不明显,岂不是白费力气吗?而且在此之前,把黄河改回故道才是最重要的,这本身就是个极大的工程了。”
“我知道,所以我让你们去研究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困难,或者特别不可行的方案。”
苏咏霖点头道:“时过境迁,那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水文和现在未必相同,所以咱们未必要六道河道全部都修缮完成,少修一些也可以。
但是如果真的可行,多一条河道,就能多分担一些故道的风险,也能给咱们的上游植树造林固土争取时间。
更关键的是,自从宋初以来,河北、中原之地农业凋敝,粮食产量一年不如一年,白费大好土地不能使用,对咱们大明的生产也有很大的影响。
按照导河形胜书的观点,开辟河道不仅可以分流黄河改道的风险,也能让河北、中原大地重新得到良好的灌溉,相当于修水利工程,对未来恢复河北、中原的农业生产有很大的意义。”
苏咏霖既然都这样说了,田珪子和时征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对意见。
对于明帝国来说,恢复自宋初以来就逐渐衰颓的河北与中原的农业生产是很有意义的,几乎也等于是国本,不能懈怠。
所以他们点了点头,准备派人组成工作组,到李垂规划的六条河道的区域进行探索,看看百多年前的建议到今天是否还有意义。
若是真的有可行性,不仅可以分担黄河的风险,还能有利于农业生产,那么不管怎么说,大家都要试一试。
这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
苏咏霖从来不认为他不能治理好黄河,只是花钱多少、人力多少以及决心是否足够,三者齐备的话,他有信心把黄河导回故道,并且为中原大地的安全增加阀门。
虽然花钱一定很多就是了。
这一点,苏咏霖并不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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