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坐落着一处稍显破败的小院儿，凛冽的夜风时不时捎带下屋顶的几根茅草，更显萧瑟。
段隽站在围栏外，望着小屋唯一的那扇窗出神。
屋子里并没有开灯，往日里这时她已经睡下了。
这个小屋里住的，是他昔日最欣赏的对手。
可惜，在他们的最后一次交锋时，她为了救彭耀年那个头脑简单的少爷，被炸断了双腿，遗憾退伍。
她退伍后，他才知道。
那个整日里和一群男兵在泥塘里摸爬滚打，无论是从体能、格斗技巧还是谋略等方面皆不输任何人，甚至隐隐有领导者气势的‘兵王’竟然只是一个20出头的女孩。
周随站在男人身后，轻声开口提醒，“少主，时间不早了。”
他们需要在凌晨之前，趁着夜色，带着樱桃潜入帝都，与朴衍等人汇合。
段隽轻轻叹了口气。
她刚退伍时，他是想过斩草除根以绝后患的。
毕竟她的谋略能力，即便是放在一个有缺陷的身体里，也是会发光发热的。
后来他也来过几次，他发现退伍后的她就像是变了个人，原本凌厉的杀气仿佛一夜之间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岁月静好的、柔和的、小女孩的气息。
他试了几次，没办法说服自己对一个失去战斗欲望的对手痛下杀手。
后来便也不再想杀她了。
只是偶尔会来看看她，什么也不做，就隐在黑暗处，悄悄窥探。
本来他都不想再打扰她了的。
可……
彭耀年过界了。
并且带走了他最得力的左右手——贺久、贺泠。
彭耀年对他无底线的追击，是从樱桃残疾退伍开始的。
既然他那么在乎樱桃，他就把樱桃带走。
她是他最好的对手，也是唯一没有把握赢下的人。
惺惺相惜，他尊重她，也敬佩她。
他不会伤害她，只是把人接到自己身边。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能够加入他们。
朝房子摆了摆手，手下得令，悄悄地包围了房子。
段隽如闲庭散步，缓缓走到房子门口，推开并没有上锁的房门。
扑鼻而来的腐臭味，段隽蹙起了眉。
这味道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只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咔哒。”
周随点燃了手中的打火机，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一小片区域，却也足够一向擅长夜间行动的段隽看清屋内的状况。
柴火堆旁，女人侧躺在地，身下是一滩尸身腐烂的液体。
“她死了？怎么可能！”
周随没忍住轻呼出声。
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怎么会死在这片荒凉的土地，在这脏污的泥土地上发烂发臭。
怎么会没有人给她收尸？
段隽眉头紧蹙，薄唇抿得紧紧的。
她竟然就这样死了，以这么安静的方式。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地板上，室内安静无声。
阳光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呼朋唤友，悄悄地爬上了松软的大床。
日头渐高，阳光愈发刺眼。
叶棠的睫毛颤了颤，还没睁眼，整个人猛然弹射起来，欠身到床边。
‘哇’的一声，一口血洒在地板上。
叶棠看都没看地上的血，也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翻身下床，收拾残局。
叶棠站在镜子前刷着牙，看着镜中的自己，思绪有些飘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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