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之中静悄悄的,孙成德的亲人在瞧瞧的抹泪,但是没有人大声喧哗,也没有人提出疑问,毕竟大夫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余波清了清嗓子,声音低沉了下来,“现在我们考虑了两套治疗方案。第一,就是尽可能的保证肢体完整,进行骨骼和脱套修复手术。手术难度大,风险大,预后情况不好,在手术之后很有可能出现右脚坏死的情况,也有可能严重感染危及生命,到了那个时候是要进行二次手术,把坏掉的右脚截肢,保全生命。第二,就是在当前情况下直接截肢,最大限度的保证病人的生命,无论是从手术难度和风险来看都要比第一套小很多,所花费的费用也比较少……”
余波断了一下,他觉得自己说的这句话有点儿多余,在生命和身体完整性的面前,钱真的很不值钱,花再多的钱也值得。“而且,第二套方案截肢话,肢体末端要比第一套方案更加长一些。第一套方案可能会截到小腿,第二套方案则是有可能截到踝关节上面一点点,这对于病人之后的生活水平有着很大的价值。”
“当然,我们这里不是骨科专科医院,但是医疗水平在整个南湖省算是顶尖的了,如果家属有别的打算,我们完全可以协助进行转院。”余波又补充了一句。“如何做决定,医院只能给方案和建议,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家属的手里。病人现在的情况拖不得,最好能在半个小时之内确定。”
整个会议室之中还是鸦雀无声,王鸽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大夫……保留右脚的可能性……大吗?”开口的是孙成德的姐姐,看起来有四十岁左右了,这件事她还没敢让孙成德的父母知道,老头老太太年纪大了,怕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
骨科大夫和神经外科大夫对视了一眼,然后说道,“一半一半,修补手术以我们的技术水平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但是关键是要看手术之后的恢复。我们对此不能做出任何保证。”
作为一个大夫,余波心里当然是想要让孙成德能够接受截肢手术治疗,这样痛苦会少一些,而且能够尽快的恢复,从心理角度上来讲,直接截肢,要比给孙成德一线希望之后二次手术截肢,让他再度失望,要来的人道不少。
可是作为一个兄弟,一个朋友,余波当然想要让孙成德试一次,努力的保住这只脚。哪怕以后不能靠它踩油门踩刹车,继续开车救人,最起码,能像一个男人一样堂堂正正的站在世界上,并且活下去。
但是余波并不能发表任何看法,他不能左右家属的想法。
“孙……孙队醒着吗?”王鸽演了口唾沫,小声说了一句,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人现在是清醒的状态,家属可以进去看看,你们就别去了,人太多。是否截肢的消息,现在还没有跟老孙说,待会儿你们不论谁进去,都不要透露,情绪的波动可能会影响心跳、血压等生命体征,达不到手术指标还要再等时间。”余波终于改了口,不再叫“病人”,而是直接用平时的方式进行称呼。
的确,一个平时靠右脚的油门刹车来挣钱吃饭,实现自己人生理想的人,在一场意外之中突然得知自己的右脚保不住了,要离开自己的身体了,再也不能开车了,这简直就像是晴空霹雳一样。
“我觉得……告诉他吧。让他自己选。孙队是个坚强的人,他能自己选。”王鸽把林颜悟的手又握紧了一点儿。
“是啊,让他自己选吧。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不会因为这么点儿事儿就倒下的。”一旁的徐林也附和道。“他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脆弱。”
“你们也瞒不住他。”铁大致刚刚出车回来,推开了会议室的门,“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你们谁都瞒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