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
满城绿树凋敝,暗淡无光,唯独只有洛阳孙知府家中那颗百年老枫彤彤如云,远看像是四面飞檐黑瓦围绕间,燃烧着一团浓烈大火。
这枫叶片片血红,在一片灰扑扑的景色中,说不出的诡异。
这日,天色灰蒙。
洛阳长街上的行人多是女子,无一不是脚步急促,挎着竹篮,提着食盒,赶着出门采买些必需品。
各类酒肆铺子大门紧闭,许多小贩的摊子上都蒙了一层薄薄的灰。
城中妖物出没,残害年轻男子,短短一月内,已有数家人遭难,满城风雨,人心惶惶。
身为洛阳知府,孙老爷的眉头,自第一件命案发生起就没舒展过,日日起得比鸡早,往返于官衙、大牢、多个案发处。
令他更为头疼的是,自己一把年纪盼来的女儿,最近行事异常,药石罔效。
洛阳青城山女冠见过孙家千金之后,脸都吓白了。
一步三倒,幸好有女弟子搀扶,战战兢兢地告诉孙老爷,府内妖气冲天,这妖道行极高,不是她所能应付得了的。
孙老爷还想再问,几人便脚下生风一般,奔出孙家。
丰厚的谢金都没拿。
孙老爷是个清官,任职洛阳这八年来,颇有声望。
这些谢金,是他变卖祖上田地,凑上二十多年来的俸禄,这才勉强凑出来的一笔钱财。
为的不过女儿康泰。
女道一走,留下错愕不已的孙老爷,以及两眼哭得血红的孙夫人,夫妻二人站在老枫树下,神色绝望。
“好好的,明儿如何就——如何就————”
孙夫人提着帕子拭泪,神色悲伤,扶着孙老爷哽咽着道:“什么妖物,这样缠着我儿!为何不来缠我!我已五十啦!只有她一个,难道就没人能救我的明儿了吗!”
孙家外张贴的告示,大大小小来了不下十个修士,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个个当这如烫手山芋,就没呆下一盏茶的功夫。
孙夫人哭得声泪俱下。
孙老爷一夜没睡,调查城中命案,命精通修门道法者在城中布下结界,保护百姓。
忙到半夜,回家后点了盏清油灯,写奏疏,清晨听说女道下山,脸也没洗就赶来。他也一把年纪,眼下乌青,满脸疲态,握住孙夫人的手,柔声劝慰:“夫人莫慌,母亲说过,明儿这丫头命格不凡,必定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孙老夫人年轻时曾拜入广阳派门下。
自广阳派开山立派两百年来,名修无数,孙老夫人有此机缘,天赋自不必说。
孙小姐出生之日,老夫人便为她批过一命,生前更是将唯一的孙女看得宝贝,如同眼珠子般爱护。
天将亮未亮。
枫叶莎莎作响。
老夫老妻相守半生,孙夫人靠在孙老爷肩上,见他面色不好,这段日子为城中命案奔波,瘦了一圈,心里别提多难过了。
老夫妻俩相互宽慰彼此,没有留意到,回廊深处,立着一道身影。
“爹,娘。”
那句‘女儿没病’被她咽回口中,没有说。
一再强调,只会让老夫妻俩更生疑的。
“明儿,你怎么来了?”
孙夫人认出女儿,连忙把帕子塞进袖里,换上慈和笑容,“秋日风大,别站在风口吹风,今日你爹也在,娘这就去厨房张罗,我们一家子一块用饭。”
孙老爷揉揉眼疼的眼,附和道:“对对对,爹忙糊涂了,昨日便答应明儿一块用饭的,今日,爹给补上。”
少女走下长廊,瞧着十七八模样,梳着双髻,头上点缀几颗莹白珍珠。
廊前芭蕉枯萎,她站在枯萎打蔫的枯叶旁,光彩照人。
少女望了望这株惨不忍睹的芭蕉,又想到她房门外两颗肥绿生光的芭蕉树。
难怪老夫妇俩疑心多虑,她房门外的芭蕉起死回生不说,长势更是惊人,十分反常,和这株芭蕉相比,当真是天上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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