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也在人群中。来东京一趟,想见过李师师的面比登天还难,对于其她九位花魁娘子,得睹仙颜的想法还是有一些的。如今一下子两美毕现,当然不能放过机会。
其实他要是舍得下本,像当年宋江一样一下子砸下百金,以上进青楼的规矩也就不存在了。可他是什么样人?可不会为了中看不中“吃”的事一掷千金。
不过若能免费看一看,也不枉了此行。
只是听人说两位大家过来是作为山水郎的陪客,忍不住浮想连翩。
刚才老鸨见到王伦的第一句话就是“山水郎”,难不成此人就是他?
奇哉怪也!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把那个曾经唯唯诺诺、被一腔偏见冲昏头脑的愣头青书生和被奉为上宾的“山水郎”联系在一起。
“兄台,山水郎很有名么?”他拉过身旁一个兴冲冲的年轻学子问。
那人一脸鄙夷:“兄台是第一次来东京罢?”
西门庆没想到已经被人鄙视了。他肯定不是第一次来东京,但因为每次来的时候都是走后门来着,要么撒钱要么陪笑,至多晚上的时候找一家娼寮宿了,哪有那个时间好好地了解一下东京?
仅仅是路过,肯定不能算“来”东京!
所以严格地讲,他并没有来过东京。
所以他很不耻下问地点头:“正是。某刚刚听得那位山水郎指名要两位花魁娘子来陪伴,而她们竟然也来了,故此一问。”
那年轻人颇有身在帝都的骄傲,就如后世的地区歧视,某些城里人把外地人包括周边的农村统称“乡下人”一样的莫名其妙。
“兄台果然是第一次来东京!不知山水郎,可知道他作的大作?‘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都是被广为传唱的。山水郎之名,便在他的一首诗‘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中。兄台即便没来过东京,这些总该听过罢?”
王伦作为东京中新起的名人,好歹代表着东京的文化产业。作为读书识字的书生,不管是不是他的拥趸,在外人面前总是要维护他的。何况提起他的诗词,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确实不能说不好。
所以在外地人面前,东京人还是会有止不住的骄傲感。
山水郎就在楼上么。
于是西门庆知道了,山水郎很有名,山水郎很得东京人特别是学子们的吹捧,山水郎便是王伦。
还有天理么!从落魄书生到诗词巨擘,别人可能不了解王伦,自己却是知根知底的。就这么一个酸臭的书生、连好歹都不知的文人,竟然成了巨星!
这身份的转换连他都觉得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