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曾亲口承认,说他思虑不周,不该一下子解开所有封印。可落兮本就没当回事,再者长途奔波,使她都快忘了那颗药丸。
与此同时,“副作用”却如期而至。
兄长说过,“副作用”会依身体状况和承受能力而定。轻则使血流时缓时急;重则血脉逆流而亡。不过只要吃了药丸,便可消减大半,无性命之忧。既然不知从何准备,干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军营附近,并没有高大的树木。在夏季,太阳就毫无遮拦地炙烤着大地。角落没来得及清理的植物,此刻都是蔫蔫儿的。空气里夹杂着汗味儿,连风也是热的。但在傍晚时分,落兮就开始浑身发冷,连意识也开始混乱。
落兮到厨房生了火,巡逻侍卫倒也没拦着。她不知从哪儿借来一个大浴桶,忙活了半天,终于能够泡个热水澡了。
周遭都是雾气,有种仙雾缭绕的错觉。这样一来,轻云在她脸上费的功夫就全完了。此时落兮哪儿顾得上这些,正一心后悔怎么没用沸水。温水使她的血脉渐渐疏通,但心,仿佛依旧处于冰窖之中。
默兰不记得她了,无殇也要离她而去 ,就连盼了两世才终于见到的父亲,一见面就想要她的姓命。而司黎,日思夜想最想见到的人,对她冷淡如路人。浑浑噩噩十几载,究竟剩下了什么?难道还不够失败吗?
她不知道泪水从何而来,或许是空气中的水蒸气触碰到她冰冷的心液化而来的吧!就是怎么也控制不住,眼睛只要一合上,泪水就顺着眼角往下流。真的好重,再也不想睁开。
后来,她是被冻醒的。夜深了,透过窗户,能看到天上撒满了星星。花草活了过来,蛐蛐儿在草丛里啾啾的叫。
她挣扎着从水中起身,里衣的扣子才系到一半,便昏昏沉沉地向后倒,砸翻了浴桶,水也撒了一地。
迷蒙中,好像有人在敲门,但她根本无力回应。那人破门而入,并把外衣罩在了自己身上。
如果不是再三确认过她还活着,司黎会觉得自己此刻抱着的是一座冰雕或一具尸体。分明是夏季,那水在怎么可能在短短几个时辰内变得冰冷刺骨。
替她盖好被子,司黎点亮了床头的烛火。
“落兮?”
眼前的女子,与印象中截然不同。虽不施粉黛,依旧如出水芙蓉一般,眉眼间还有魔族女子的妩媚。此刻她正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仿佛风一吹,就会醒过来。
梦里,似乎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落兮睫毛颤了颤,随时都可能醒来。司黎几次想点她的睡穴,竟然屡屡失手。
她微微睁开眼睛,没来得及看清眼前之人的面容,不过,他的耳根好像红红的。落兮正欲转头看清来人,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感觉后脑被人敲击,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司黎把浴桶放回原样,并把地上的水也一并清理了,省得小妮子醒来后觉得不安。他正欲离去,见落兮紧咬着嘴唇,直打哆嗦,便用内力为她驱寒。
见落兮一直没有好转,他也不敢就这样离开。困意上头,不知什么时候,他竟然伏在床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