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摩诃急忙上前一步,伸手托住李荩忱的手臂:“世忠无须客气,快快起来。”
李荩忱笑着应了一声,抬头正好对上萧摩诃的目光,虽然阔别十个月,虽然中间有太多的龌龊和敌视,可是此时此刻萧摩诃看过来的目光依旧是李荩忱熟悉的温暖和信任。
这个乱军丛中曾经七进七出的汉子显然依旧欣赏着李荩忱,也依旧信任着李荩忱,哪怕朝廷和李荩忱一度剑拔弩张,哪怕李荩忱曾经三番五次的流露出来反意。
萧摩诃依旧是那个萧摩诃,这个年逾不惑的汉子至始至终都保持着他的质朴和真心。
他对于南陈有着令人惊讶的忠诚甚至可以说是愚忠,在历史上哪怕是陈叔宝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他依旧坚持为南陈作战一直到陈叔宝率先投降;之后隋朝南陈旧部发生叛乱,萧摩诃位居高位已经开始准备养老,却也毫不犹豫的放下一切支持。
和这份忠诚相对应的,自然就是现在呈现在李荩忱面前的这一份单纯的信任。
他觉得自己了解李荩忱,他一如既往地相信李荩忱。
这让李荩忱心中甚至有些羞愧。
欺骗一个心机深沉的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欺骗一个淳朴老实的人,因为骗是好骗,但是欺骗之后的道德上的鞭笞会让人很久不能忘怀。而现在李荩忱就不得不欺骗萧摩诃。
他需要让萧摩诃相信,自己对于南陈朝廷依旧是忠诚的,这样萧摩诃才会尽最大可能、一如既往地支持自己,有萧摩诃的存在,李荩忱前往建康府才更有底气。
当然李荩忱也知道,萧摩诃并不想看着李荩忱和南陈之间大打出手,李荩忱身在巴蜀,对于荆州有怎样的威胁,萧摩诃很清楚,一旦李荩忱和北周联手,那么江陵就是瓮中之鳖。
除了相信李荩忱、拉拢李荩忱之外,实际上萧摩诃也没有更好的选择。萧摩诃需要在荆州站住脚跟,而兔死狗烹的道理他是懂的,只有北周依旧对南陈存在威胁,只有李荩忱依旧和南陈保持君臣或者盟友关系,萧摩诃这位置才能够牢固。
李荩忱的目光微微偏转,落在旁边周确的身上,相比于萧摩诃,周确看过来的目光显然就复杂了很多。周确代表着东宫的利益,他需要知道李荩忱这一次前往建康府的意图到底是什么,更需要确定,现在的李荩忱到底还应不应该成为东宫的合作伙伴。
李荩忱微微一笑:“阔别良久,周公精神矍铄,更胜往昔啊。”
周确淡淡的说道:“都这么一把老骨头、半入土的人了,何谈精神矍铄,也就是为了这大陈聊聊发挥余热罢了。”
一边说着,周确的目光一边警惕的将李荩忱以及跟在李荩忱身后的几个人上下打量。
周确不得不承认,十个多月没有见,李荩忱更显成熟几分,更重要的是他身后跟着的这几个人,除了周确认识的顾野王之外,都很年轻,并且除了徐德言之外其余几个人周确都没有见过,这说明李荩忱在巴蜀已经培养出来新的班底。